30X9年5月31日，东八区时间下午一点十九分。
国家安全局建在议会大厦两公里外，毗邻一片桉树林。这里又被议会的人称作红楼。
叫红楼不是因为国家安全局的主大楼为红色，而是经年累月在红楼地下室里悄悄消失的人不计其数。红楼从第三层以上就是办公区。局长的办公室位于顶楼，各地区后勤部总负责人的办公室则在五楼。
这天下午，厉兴棠的办公室门被人叩响。
他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请进”，就看见亲信岚叔拿着一叠报告进来，汇报工作进程，“大校，今早刚收到0058的消息，耗子已上套，明后两天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耗子是他们给目标人物取的代号。
厉兴棠对逮耗子这个行动颇为上心，他索性放下手中的事，说道：“把事情再说具体一点。”
岚叔应了他的要求，“今早0058追踪到耗子联系了南亚地区的船厂，看样子是要携家眷从水路逃往北美。您也知道，前几天的首相质询会，各党派难得统一战线，尤其新党党魁张昭已嗅出了北美的阴谋。耗子这时候溜走，大概是要去北美通风报信。”
厉兴棠一面听着岚叔的话，一面若有所思。他问助理：“这事局长知道吗？”
“已经汇报过了。耗子已把他的家眷送往了南亚，估计他会在这儿多留一天善后。0058预测他明早会照常去议会大厦，局长的意思是明天在议会大厦里直接逮捕耗子。”
听到这儿，厉兴棠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好一招杀鸡儆猴。”
岚叔接着道：“南亚那边也会派出区警察，逮捕耗子的家眷。”
“好，我知道了。”厉兴棠心想他上面那位的作风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狠辣，一点儿退路也不给耗子留。他示意岚叔出去，打算独自一人再理理耗子的事。然而岚叔刚打开门准备离开时，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了一句，“0027那边怎么样了？”
岚叔顿了顿，转身回道：“尚无进展。”
这回厉兴棠脸上笑容的讽刺意味少了些，“他倒是遇到难啃的大鱼了。你转告他，此事尚不着急，只要把人盯好就行。”
岚叔点头，“是。”
***
翌日上午九点，议会大厦出了件大事。
社会党鸽派的核心人物严武在办公室里被红楼的人逮捕。差不多半个大厦的人都赶去围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碍着红楼恶名在外，几乎没人敢上前。
张昭让隋昂去前线打探情况。
隋昂一收到指令便坐电梯下到一楼，赶在红楼的人把严武带走以前，走到靠大厦大门的位置。那里刚好有一片小的休息区，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暗中观察四周的变化。
两三分钟后，楼内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二楼的栏杆处围了一圈人，各个伸头探脑地在等红楼的人和严武从电梯里出来。
隋昂对红楼的事略有耳闻，却没想到那里的做事风格如此招摇，竟然敢在议会大厦内搅出那么大的动静。不过他转念一想，红楼隶属部队，该局局长顶着个上将的军衔，手握实权，他又有什么事不敢做。
电梯的门开了。
领头的是个三十几岁的Beta，严武被两个高壮的士兵押在后面走着。
隋昂不仅蹙眉，盯着那个Beta的脸看，突然发现这竟是个熟人。
厉兴棠，当年和隋昂同为A大的十大风云人物。隋昂属本科国际关系学院，厉兴棠则属政治研究生院，两人虽少有交集，但对彼此的事迹都颇为了解。隋昂记得厉兴棠在大学那会儿可是个十分正派的人物，不少教授预言他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隋昂本以为像厉兴棠这样的人应该在上议院为首相效力，却没想到他会堕落到去臭名昭著的红楼。
厉兴棠经过隋昂的身边时，隋昂下意识地把头转了过去，等到对方走出议会大厦以后，才重新把视线落回到对方的背影上。
隋昂突然意识到，眼下亚盟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他不在的这五年里，党派斗争和越发扩散的间谍网似乎都在指向张昭的那句话——
也许这几十年来的和平真的只是一场假象。
隋昂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出大门的时候，厉兴棠已经带人下了议会大厦前的第一级平台。
隋昂眼尖地看见平台下的石狮子旁，站着一个熟悉的青年。青年的双手悠闲地插进裤袋，一副不着调的模样，但当厉兴棠押着人和青年擦肩而过时，不知道是不是隋昂的错觉，他发现青年乜斜着眼，有那么一刻和厉兴棠的目光对上。
他来不及多想，动作快于他的意识，他大步走下台阶，还没在青年面前站定，就气势汹汹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完，又闻见了那个该死的信息素。
彼时，厉兴棠已经让人押着严武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隋昂抓着疑惑的尾巴，没等青年反应过来，赶紧又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也不知是他的语气太冲还是如何，孟怀书有一瞬间怔住了，他的神情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就又调整到嬉皮笑脸的状态。孟怀书朝隋昂眨眨眼，回道：“我在看那个Beta啊。你可是没看到，那个Beta帅得跟Alpha一样，我腿都要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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