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树叶，传来一阵沙啦沙啦的声音。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内，洒在杨玳的眼皮上，给他的脸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
他有些困难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看向窗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想到，正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听他使唤。痛感渐渐回笼，麻木的感觉逐渐被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所取代。
“我还活着啊。”他只是这么想到，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是客观的描述这个事实。
虽然之前就想过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这样确实很难熬。想到以后可能就要这样度过一生，饶是杨玳这样善于忍耐的性格，也不由得产生恐惧。
“我会就这样死掉吗？”他疲倦地阖上眼，绝望地想到。
“你醒啦。需要水吗？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晚饭。”管家走进来，把他扶起来坐好，还很贴心地给他垫了一个软垫。
“谢谢您，给我杯水吧。”杨玳的声音虚虚的，有气无力的样子。
管家把水递给他，也是看不下去一般摇摇头：“唉，白公子，你那个……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没有这回事，也不至于会这样。”他心有余悸一般拍拍胸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爷生气成那样，老爷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从来没有真的对我们发过火。但你昨天……唉，要不是我一直在外面守着，说不定你就要死在外边了！”
提起昨天，杨玳的表情也是不太好，被如此对待，任谁都会恐惧。他脸色苍白地向管家道谢：“多谢您的帮助，救命之恩，永世难忘。”
管家摆摆手：“什么恩不恩的，说到底都是老爷把你伤成这样，我只过是在给他擦屁股。”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管家顿时噤了声，压低声音道：“老爷来了，你小心行事，别惹到他了。”
看杨玳点了头答应，他赶紧出去了，杨玳听到他们在外面的谈话：
“他醒了吗。”
“刚醒，已经让人准备饭食了。”
“嗯。”
他们有说了几句府里的琐事，杨玳听着倒是有一种这是日常生活的错觉，有些犯迷糊。
唐雪凌走进房来，也不说话，隔着一段距离站着，沉默了半晌。
杨玳看见他就想起昨天所遭受的虐待，身体忍不住地发抖，不自觉的往床里面缩。也不敢看他，低着头盯着自己抱在一起的手臂。
“抱歉，我昨天喝醉了。”唐雪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杨玳倒是没想过他居然会道歉，一时之间愣了神，回应到：“……没关系。”反正小倌不就是拿来做这种事的吗？他自嘲地想到。
唐雪凌也有些尴尬，只能给出一个有些苍白无力的承诺：“……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看着他脸上肿起来的指印，和身上能够看见的露出来的伤痕，唐雪凌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火了。
他把自己对杨玳的渴望、对现状的不满还有对自己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个小倌身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冷静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那么暴戾和疯狂。
他又干巴巴地安慰了一下那个小倌，就逃似的离开了。唐雪凌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恐惧，自己和他呆在一起对他只坏不好。
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他倒是冷静了下来，不再酗酒，也不再闭门不出。他开始慢慢筹备未来。
杨玳虽然不在原处了，但应当不会离这个城镇太远，就算他一直在为杨晗求医问药，最后也总要回到家乡的吧。他雇了几个人去暗中打听杨玳的消息，还特地吩咐：就算找到了人也不要擅自行动，迅速给他回信，不要打扰他们，暗中跟着他们保护他们。
他不想大肆宣扬或张贴寻人榜单，他知道，用真金白银诱导大众帮他找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但是那些看见了钱的人一定不会顾虑杨玳本人的感受，直接把他带回来见他，甚至会动用暴力。
他只是想找到他，并不想打扰他，更何况是在发现自己居然对他有那种肮脏念头之后。
可能会花很久的时间，但是他愿意等，等一个再见到属于他的光的机会。
接下来该做的，不是纠结于杨玳的去向。
杨玳这边则是陷入了迷惑。他不解唐雪凌为什么情绪变化这么大，也不想去深究。只要自己能活着，能熬到他对自己厌烦把自己放出府的时候就行了。
那天之后，唐雪凌再没来找过他，让他松了一口气。这场粗暴的情事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只希望再也不要有下一次。
他修养了好几天，总算能下地走动了。这一天阳光正好，他想出去走走，管家也同意了，但是要有人陪同。杨玳没有异议，毕竟上一次的风波才过去没几天，他们对自己有所疑虑是正常的。
管家正好也没什么事，决定跟着他一道遛弯，他对这个年轻公子挺有好感。虽然是青楼出身，但举止谈吐都没有风尘气，倒像是个文人世家出身的翩翩君子。
管家带着他到了花园，没话找话地跟他闲聊：“这段时间不太好看，叶子都落了大半，也没什么花，看着怪萧条的。”
杨玳：“但是秋高气爽，气候舒适呢，秋天的阳光很是柔和。”他轻抚路旁盛放的菊花，“还有这四君子之一的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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