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堇揉了揉他的头:“那我们走吧,元格,帮我抱一下小晗。小玳跟我去拿纸鸢……”
我日复一日地沉浸在这种美好又温柔的日常里,希望能这样过一辈子。但是我的爱恋越来越疯狂,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想要对着怀堇喷薄而出。渐渐的,这种日常不再幸福,而是变成煎熬。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媒婆上门,涂得血红的嘴巴一张一合,想要给这个家再找一位女主人。我每次都十分忐忑,生怕他会答应,会接受。还好,他每次都是淡然地拒绝,每一次,我都能看出他对亡妻的执念。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年中秋,我跟他一起过,我们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月光下的他像一个不属于凡间的仙君。
他喝了点酒,脸颊微红,神色有些恍惚,他轻笑着随口作了一首绝句:“年少初见不识情,迷茫相对两不知。恨别已是空号泪,此生不再续断弦。”
我半懂不懂地问他:“你说的是什么?”
他眯着眼看我,微笑着说:“是大人的怨念。你不用知道。”
我讨厌他这种总把我当小孩的态度。我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知道他的,他根本没把我当做可以托付感情的人。我很恼怒。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或许是一时间的愤怒,或许是酒的原因。我失控了,我吻了他。
那个吻的滋味我没敢细细品味,匆匆忙忙从围墙跳了出去。
或许他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可是当他再次看见我的时候,他只是问我:“怎么这么久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又跟人打架出事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鬼。”
他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总之,他没有面对我这一腔火热的爱慕之情。
我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但是我知道,默默陪在他身边,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直到那一天。
其实他因为跟我来往,一直遭到几句讽刺挖苦,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是个卑鄙的人,就算这样我也要待在他身边。但我没想到那个皇帝竟然如此狠心,那些大臣竟然如此恶毒。
我经常送他一些小礼物,有贵重的也有便宜的,有新奇的也有普通的,打着都是给小孩玩的借口,塞给他不少东西。我经常给他写诗,有一些是他布置的功课,有一些是我偷偷表达心意,我会用番萸文字写几句情话,混在里面,他问我的时候我就说等以后再告诉你。
我从没想到过,这些东西会害死他……不,是我害死了他。
不知道是谁查出我名存实亡的王子身份,谋反的罪名就被扣在了他头上。太可笑、太荒唐了。
我和宋飞达差点死在他们的包围之中,我感觉一阵阵的心悸,拼命地厮杀。我翻进屋里,看见两兄弟在对着一具盖上白布的尸体哭泣。那一刻,我的世界已经随他而去。
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孩子。
我想杀进皇宫里,杀了那些狗官,但宋飞达死死抱着我不让我走。
“主人,求求你冷静一点!就算你去送死也挽回不了什么!更何况,他们只是怀疑杨大人,就将他杀了,要是你出现了,就更坐实他谋反的罪名,说不定会被株连九族,你冷静点!”宋飞达朝我哭喊,哀求。
终于,我不再渴求杀死他们中的谁。我渴望杀死他们全部。
我看着宋飞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安慰他:“别哭了。”
我一滴泪都没有流,因为我没有资格。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我。
只是偶尔梦醒了,会发现脸上有一片温热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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