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世（四）
梁浅将尸袋打开，季寻直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胃里还是一阵翻腾，好在忍住。他快速扫视了眼前这具尸体，一些碎片画的信息如刚刚的记忆片段一样，占据季寻的大脑：死者的衣服不合适，死者的指纹被毁了，但是能看出，死前涂着指甲油，死亡已经两天，但是尸体的异味并不重。
季寻下意识要伸手去触碰尸体，梁浅却将他拦住了：“能看不能碰。”
“抱歉，尸体手上有猪油的味道吗？”
梁浅不明白季寻的意思，抬起死者的手，放在鼻子尖嗅了嗅道：“没有。”
“那就不是了。”
“不是什么？”
季寻摇头道：“没什么？我看完了，谢谢。”
梁浅被他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季寻走远，她又拿起死者的手，这回摘下口罩闻了闻，还是没味道。联系好运尸车的助手回来，看到这一幕，惊讶道：“师傅，啥时候养成这癖好了？”
“我不止对死人有这癖好，对活人也有，要不试试？”
“算了算了。”
“那就赶紧装车，邬云华着急要报告呢。”
小助手忙着将尸体运上车，梁浅则看着季寻走远的方向，琢磨那到底是哪路来的神仙，进现场的时候比个新人还像新人，但是近距离接触尸体，看的都是致死的部位，有点简单，又有点可怕，关键还有点眼熟。梁浅回过神发觉自己有点想的太多了，如果市局再来个了不得的人物，那倒霉蛋儿排起来，她肯定是榜上的头一位。
“诸神保佑，就让刚那位他当个小白脸算了。”
梁浅这边祈求着，问完话往回走的邬云华也看到了那位颤颤巍巍的小白脸，这时候贾晨在他身边，不远处还有来了市局两年，还毫存在感的小万。邬云华思忖片刻指了指三个人道：“你们三过来。”
三人不明白他要干啥，彼此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慢的到邬云华跟前：“邬队，怎么了？”
“给你们三个机会，分析下现场和死者。”
邬云华突然出题，贾晨颇有点人在现场跑，锅从天上来的感觉，他道：“在这儿？”
“你要能直接把案子破了，我八抬大轿把你抬市局说也行。”
“那还是在这儿吧。”
现场证据不多，证人证词也是稀碎，但是好歹也是当了几年刑警的人，小贾环顾四周收回视线道：“抛尸地点在市场商户进货的南门附近，左右百十米开外才有摄像头，剩下就市场入口有摄像头，但是凶手抛尸却在这三个摄像头所在的盲区，应该是个很了解市场个人。其次死者的身份，死者穿着老旧，衣服袖口胸前有大量油渍残留，根据刚刚现场证人说法，结合肉铺老板娘失踪这条线，我觉得死者是肉铺老板娘的几率很大。”
邬云华没点头没摇头，一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贾晨说完，他抬了抬下颚对着小万道：“你说。”
小万一愣，举起手道：“我？我同意贾哥的说法。”
“我问你什么了，你就同意。”
邬云华一声吼，小万磕磕巴巴道：“贾……哥说什么，我都同意。”
邬云华一听那话，气的太阳穴的筋直抽抽，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季寻道：“你呢，你也同意？”
“死者应该不是老板娘，不过得确认一下，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
季寻来现场就吐了，邬云华原本是对他最不抱希望的，恰恰也是这个最没希望的给了他不同的答案。
“先说说，为什么排除肉铺老板娘？”
“虽然死者的衣服上有油渍，但是手上却没油腥味。如果是长期在市场生活，又是以贩肉为生，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她四肢相对来说很纤细，会搬运猪肉的人，上肢相较正常女性，会更粗壮一些。”
小贾听季寻这么一说，有些不明白地道：“既然都不是了，那你还确定什么？”
“要确定一下，死者和老板娘有没有关系，为什么会穿着老板娘的衣服被抛尸到这里，还要确定……。”
季寻看向邬云华，邬云华也看向了他，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邬云华道：“还得确定一下，真正的老板娘，是不是失踪了。”
“啊……”
贾晨和小万一脸茫然，邬云华抬起手里的笔记本，照着两人的头一人给了一下：“你们瞧瞧人家，脖子上面那不是装饰品，有时间也动动。”
“你跟我走。”
季寻这边对两个师兄挨打有点抱歉，对着贾晨点了点头，正要跟着邬云华离开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望向围观的人群，这时候不是下课的时间，但是围观的人里面却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她背着书包，站在人群之后，季寻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的目光落在正要被装车的尸体上。季寻将目光收回来，再去看那女孩，突然发现女孩不见了。
邬云华走了几步，见季寻还傻站着，他从背后又撞了他一下道：“走啊。”
季寻回过神，不确定他是真的看到了那么一个女孩，还是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只能先跟着邬云华离开。两人走远，小万戳戳一旁的贾晨道：“贾哥，那谁啊？”
“邬头说是新人。”
“不是吧，新人这么强？他刚吐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青铜呢，谁想到是个王者。”
“谁说不是呢。”贾晨看看一旁的小万，拍了拍师弟的肩膀道：“还好，不是所有新人都跟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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