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笙，还有一点你需得注意，入了凡间，一切都不如之前，你的体质与凡人无异，术法也会受到束缚。”
烨渎清幽的声音如泉水般灌溉在锦笙的耳中。
再睁眼，她已到了凡间市井上。因早已捏了一个诀，所以她突兀的出现在街上，未有一人惊奇。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人间啊…
锦笙如孩童一般对一切都好奇了起来，若说下凡前她还抱着疑惑、不知所措等情绪，那么现在，一切都抛之脑后。市井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穿梭着街道，旁边的店铺小摊摆放着无数稀奇玩意儿。
这下一比，锦笙觉得她这千年来还不如凡人的数十年快乐。
她好奇的拿起左边一摊上的小东西。
小小一个人儿，上头画着彩绘，这么小的一个物什竟还有着栩栩如生的面貌和活灵活现的表情，锦笙在心底感叹，她又道，“这是什么啊？”
摊主热情的介绍，“姑娘，这便是捏的泥人啊。我这儿摆的都是自己捏造的话本里的人物。我这日旦就业已数十年有余，你若是想要自己的泥人儿，再者不管你想要何人的，口述对方的长相气质，我便可信手拈来。”
锦笙心下微微一动。
她道，“那你便帮我捏一个人儿。”语气中充满了欢欣。
摊主灵活的拿出泥团儿。
锦笙脑中想着烨渎，她努力回忆起来，“唔…仙风道骨、兰枝玉树、鸾姿凤态、腾云驾雾、绝代风华、天人之姿、无人可及…”
摊主手一顿，一开始还憋着笑，到后来干脆放声大笑起来。
锦笙被他打断，不由奇怪，“你在笑什么呀？”
摊主笑的不行，半晌，他才断断续续道，“不瞒姑娘说，我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形容样貌的。”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说了什么，觉得没有哪里说错了呀。
鼓了鼓腮帮子，锦笙的眼中充满了疑问。
摊主随手指了指一个泥人儿，他示范了一下，“你看着泥人儿，尖嘴猴腮，獐头鼠目，鼻宽颚窄，耳小贴面，发际后移，眼小歪斜。这是话本里写的头号反贼，我便是由着话本里描述而捏。”
锦笙似懂非懂，又重新组织了下措辞，她说，“白发白眉，白衣白衫，白鞋白袖……”
摊主越来越糊涂，忍不住打断，“哪有这样的人啊。”
锦笙一下子不开心了，瞪了摊主一眼，“你到底捏不捏了！你没见过怎能说不存在？”
摊主自知失言，专心捏起人儿。
锦笙神色温柔了下来，她专心说，“衣冠胜雪，眸如辰星，眉目如画，清冷无双，朗眉星目，挺鼻薄唇，棱角分明，瞳色黢黑幽深，……”每说一分，烨渎的样貌在她脑中就越发的清晰，最后竟像是在眼前一般，她出神的继续道，“对，他的左眼下角，有一颗极小的黑痣……”那是他身上除了瞳色唯一的黑，就如他静漠无波的眼一样，冷然似冰。
那摊主渐渐点头，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不多时，一个轮廓已粗粗现身，他再细细调整，最后上色烤制了一会儿。
烤制时，锦笙等在一边。摊主收拾着工具，道，“对了姑娘，方才还忘说一点，这定制的泥人儿，比平常的要贵三钱，一共是八钱。”
锦笙皱起了眉，“什么钱？”
摊主讶异的看着她，随即紧张了，“看你穿着不菲，也不像撒泼赊账的愚徒啊！怎能跟我装糊涂！”
锦笙是真的不懂，也从没人跟她讲过，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们那儿都是以物换物，或是直接讨要就可。”
摊主一听，气从心来。从后头拿出一把扫帚，朝她赶了过去，“哪来的疯丫头！耽误我买卖的时间！”说罢还要去把那泥人儿扔了。
锦笙被他弄的后退几步，看他这样，连忙急道，“你且等等！我……我有！”
此时锦笙正好被赶在大街中央，她却没注意到，身侧一辆马车俨然逼近。
因女子出现的突然，车夫及时勒马也不免撞了上去。
马车晃荡了一下，一个扎着双髻身着粉衣模样的女子掀开车帘，探出身来，“怎么回事，驾个车还这么不稳，要是磕着小姐了怎么办！”
车夫回头苦笑一声，也抱怨道，“这可不怨我啊，有个人突然奔至马前，我也拦不住啊！”
女子听闻，往前走了一瞧，果真有个人躺在了地上。
金玲一看，也慌神了，转头看自家的小姐。
秦昭素听见金玲和车夫的对话，便拿起一边的斗笠戴上，要下车去看看。金玲略微制止了一下，询问道，“小姐，左右也应该是要钱来的，等下我处理了就是，何必您亲自下车，劳身查看呢。”
秦昭素安抚的一笑，“医者仁心，还是看看吧。”
主仆二人下车后，金玲跟在秦昭素的身后，走近后才发现是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倒在地上，眉清目秀，让人于心不忍。
秦昭素显示上前探了探锦笙的鼻息，见稳定均匀后又把上了她的脉搏，舒了一口气，转头道，“无大碍，吃几幅修养化瘀的药便可，金玲，我们便将她抬至马上，一起回府吧。”
金玲不解道，“小姐，何必这么麻烦，找个就近的医馆，将她放了就是，大不了再给些银两。”
秦昭素摇了摇头，“人是我们撞的，怎可如此不负责任？”
此时，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锦笙睁开了眸，脑中有些混沌，刚才也不知怎了，一下子就被什么给撞了，凡人体质可真脆弱啊…
金玲一看，惊喜道，“她醒了！”
秦昭素点点头，问锦笙，“姑娘可觉得身体哪有不适？可随我一起去婢子府中，我也好给你配药。”
锦笙听的一知半解，迷迷糊糊，只是有个去处，她也随便点了点头。后又惦记着那个泥人儿，她道，“你可否借我八钱？”
秦昭素叫道，“金玲。”
金玲上前从荷包中拿出一两放在锦笙手中，锦笙拿过好奇的看了看，接着借力自己站了起来，腿儿微微打了打颤，她去了刚才的摊边，摊开手掌，“喏！”
摊主自知她被撞也有自己大半原因，快速接过，将刚烤好的泥人儿，又找了两钱，一并塞给了锦笙，速度飞快，生怕她又来讹他。
锦笙看着手中的元宝变作了一个圆圆的铜板，她问道，“这又是什么？”
摊主连连赶她，“快走，别在我这装疯卖傻的。”
秦昭素和金玲也在一边，见她不似装痴，金玲低声道，“完了小姐，这不会是撞傻了吧！”
秦昭素也隐隐有点担忧，“还是让她一起去府上看看吧。”
她上前温和的问道，“姑娘可还有旁的要事？若没有，可随我一起去府上，药材良多，可予姑娘细瞧。”
锦笙稀里糊涂的就上了马车，随二人去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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