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出来了?”
陆安蓉只是摇头:“今儿可是七夕,你这又送信物,又与他赏花灯的。就算是三岁孩童也明白你的心意了吧。”
赵岚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若是寻常侍卫,只要你喜欢,随便给个封赏,也能将你风光大嫁。可是他不同。”陆安蓉却拍了拍她的背,“岚儿,他背后的沧山派牵连太多,纵使你相信他,太子殿下也绝不会相信他。此时此刻还留他在身边,却已经是心腹大患了。”
赵岚闷声不响。
陆安蓉继续劝解道:“我明白,他救你几次,于你有恩。你自然是信他的,可他救你的初衷是什么?这一切会不会是他的苦肉计呢?太子殿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赵岚一下坐起,愤愤不平地朝她看着:“你们对他有偏见!是,他是沧山派大弟子,可那又如何?他为了我,忤逆师父,身负重伤。这一切,我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我相信自己看到的,更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他行得正坐的直,绝不是那种口是心非、使苦肉计的小人!”
陆安蓉只是叹息,明白劝不动她:“好吧,希望你是对的。”
“我一定是对的。”她想了想,为了保护他,她必须做点什么,“因为我喜欢他,所以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豁出了性命,我也要保他平安。”
陆安蓉眼中的担忧却更重了,她没有说话,只是别过头,熄了灯火。在黑暗中,她的声音轻轻的:“这样的话,千万别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不然,他只会死得更快。”
赵岚愣愣地坐了许久,坐到眼睛酸痛发胀,脸上满是滚烫的愤怒与悲伤。最终,她打定了主意,若是将他留在赵旸身边反而危险,那还不如时时刻刻拴在身边,起码能保住他一条性命。
没错,今夜,他们之间的确变了。虽然此刻她仍不太确定什么是喜欢,但她确定一件事:她要他活着。
她想要经常见到他。在雨中躲在他的伞下。在夜里与他提着灯漫步。与他并肩赏月。看他练功,陪他舞剑。她希望,在每一个美好的瞬间,都有他在身边。从他的眉梢一直凝视到嘴角,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味,再歪着脑袋依靠在他的肩头,这般仿佛一切烦忧都被卸下。在他的身边。只在他的身边。
翌日,赵岚早早地就回宫了。接踵而至的是以向太后献寿礼为名入宫觐见的延平王赵乾,离宫后他便从大理寺带走了赵睿渊,此案亦移交刑部。
赵岚听闻后,前去找皇帝问个明白,却在延福宫外被曹公公拦个正着:“公主殿下,皇上和罗妃娘娘正在下棋了,吩咐了不许打扰。”
“父皇是不愿意见我?”
曹公公靠近一步,低声道:“公主,皇上早料到您会过来,这不吩咐老奴在此等候么。您要说的事儿啊,皇上已有决断,您就回吧!”
“父皇宁愿相信延平王叔也不愿相信我?”赵岚又哪是听劝的性子,当下决定硬闯,吓得曹公公将她拉到一边:“哎哟,公主殿下,您这是什么话!这天下间谁人不知您是皇上最疼爱的人了!皇上又怎会不相信您呢?只是……世子的案子实在棘手,皇上也得卖延平王几分面子不是?”
“即使他当众杀人,也治不了他的罪吗?”赵岚却愈发气愤,“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曹公公连连示意她不要冲动:“死的只是一个□□,她迷惑世子在先,下药谋害在后,世子要杀她,也无甚不妥。何况世子也因此事付出了代价,于大理寺受苦一夜,名誉亦不保,还想怎样呢?难道要世子为一个□□偿命?”
“如此说来,郡舞倒是罪有应得了?”赵岚不禁冷笑。
“郡舞?”曹公公猜到这大概就是死者的名讳,便继续劝道,“公主啊,您又何必苦苦执着?延平王已有让步,他自知世子配不上您,便要求解除与您的婚约。更甘愿削除爵位、减免俸禄,只求能平息众怒,替世子赎罪。”
“父皇定会驳斥他的请求。”赵岚却冷眼相看,“说什么削除爵位、减免俸禄,不过都是他的苦肉计。若父皇真的做了,恐怕世人都要唾骂他对手足无情无义了。”
曹公公赧然一笑:“公主心如明镜,聪慧过人,自然晓得其中厉害,那又为何不能体谅皇上的一番苦心呢?既然婚约已解除,延平王以世子中毒为由将他带回王府岂不是合情合理?您又何必再为之烦忧?”
“我只是气不过!今时今日,他杀人作案铁证如山,却依旧让他安然逃脱。这只怕会助长他的气焰,使他目无法纪,愈发猖狂!”
“公主多虑了。”
赵岚明白,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也许赵旸早就料到这个结局,所以才会在郡舞意外死亡后选择推波助澜。试想,若郡舞没死,这两名女子只是被赵睿渊酒后调戏,那么,恐怕事发之时,所有的罪责都将由她们承担,而赵睿渊一身清白,轻轻松松就能脱困。甚至会污蔑是她二人下药迷惑,保全赵睿渊的名声,保全这一桩婚约。
只可惜,郡舞一命,终究白费。
赵岚明白了两个道理:这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公平。而要扳倒你的敌人,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皇帝本以为她会大闹一场,没想到她只在延福宫外与曹公公争辩了几句,便怏怏不乐地回了羽卿宫。这实在不像赵岚的作风,令他不知是喜是忧,只得向罗妃倾吐:“朕总觉得,这几日岚儿有些古怪。”
“皇上何出此言?”罗妃与皇帝下棋,并不一味示弱服输,但无论输赢,她总能引得龙颜大悦。此刻,她才落子却已惊呼:“呀,错了。”
“如何错了?”皇帝果真被她吸引。
她掩面而笑:“皇上和臣妾下棋都在用兵法呢!”
“哦?且说来听听!”
“皇上这是在声东击西!”她朝棋盘一指,“原本您都要输啦,便故意与臣妾说话,惹得臣妾分心,下错了子。”
“落子无悔。”皇帝虽知她是托辞,却依旧受用。
“臣妾输啦输啦,不玩了。”罗妃虽比皇后年轻几岁,却也近四十。但她驻颜有术,温柔又极具娇媚,即使宫中新人也难与她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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