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深，”镇芸低声，“我觉得我很失败。”
她重复一遍，“我真的很失败。”
“我们奋斗多年，有了个家，到今天虚无得站不住脚；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自以为良苦用心，教育出的博士，到今天，给他爸爸看病的钱，却是找同性恋睡出来的。”
“而我，我作为松柏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家庭的中流砥柱。到头来，只能依靠孩子当小三的钱来活命。”
镇芸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揉了下酸胀的眼睛，鼻翼**，再次摇了摇头。
李云深跪在原地，跪了很久。
某一个恍惚，他会突然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他真的会。
但他还没有忘记。李松柏仍躺在医院，他还不敢忘记。
晚上，镇芸陪李松柏吃完饭，出来洗碗时，李云深从椅子里弹起身。
李云深张嘴，下意识想喊“妈”，对上镇芸的目光，再难出口。
一下午过去，镇芸漫长而煎熬的消化。用了多少意志，她算不清。
她望了眼李云深，走去茶水间。
李云深抹了把脸，立刻跟上去。
他洗碗时，镇芸两手撑着水池，两眼放空。
“跟他断了。”她低声，“就今天。”
“你不方便说，我去说。”
李云深手指一抖，盘子角嗑在池边，垂着眼睫，“我们。。会断的。”
镇芸拿毛巾，低头擦手，“他给了你多少钱。”
李云深咬着嘴唇，“目前。。50万。”
镇芸手指拢进毛巾。末了，僵硬松开。
她点头，“我来还。你去告诉他，从今以后，不需要他的钱了。”
“我们家、的、人，不会再用他一分钱。”
“妈，”李云深艰难道，“爸的治疗周期不短，没钱，我们。。”
“我下午已经联系你姑姑，把老家房子卖了，”镇芸道，“还有点其他积蓄，我再去打工，我能还，也能给你爸治病。”
“妈。。”李云深鼻子一酸，眼圈一热，“房子不能卖，我怎么能让你倾家荡产，还要辛苦工作。”
“能怎么办呢，”镇芸望着他，“拜你所赐。”
毛巾往水池狠狠一甩，转头离开了。
李云深受不了了，追上去，“妈，我来还，真的，我好好工作，我来还。”
“我发誓会还清欠封亿的钱，我也一定和他断了关系，但是妈，先让爸安心养病好吗，我们先照顾爸爸，我们。。”
“他的身体我心里有数，”镇芸冷道，“李云深你听好。”刹住脚步。
“两天内不和他断干净，你和我们家再没任何关系。继续去被那个大明星包养吧。那是你的自由，我们不再管。”
晚上十点，李云深在香盛等封亿。
封亿看上去心情不错。“云深，青菱琯还一个月就杀青了。”
“这部戏结束，我就退圈，以后，我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李云深看着他，深吸口气，声音极轻，“封亿。”
封亿换着衣服，蹙眉，“不是说过别这么叫我，你又怎么了。”
李云深找不到任何说辞铺垫，眼睛一闭，“请你不要退圈，不要离婚。”
“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我们。。我们。。”
他紧抿嘴唇，“我们分开吧。”
封亿沉默一会儿，把衣服扔给他，“拿去熨熨。”
李云深接着衣服，不知所措，“阿亿。。”
封亿背对着他，解着领带的手指一直颤抖，但死死压抑，“没听懂吗，熨斗在衣帽间。”
李云深低下头，头痛欲裂，“算我求你了阿亿，我们放过彼此，行吗。”
“你这话不久前说过，”封亿道，“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我不会放你走。请你别白费功夫。”
“我妈知道了。”李云深小声，“她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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