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衣服还是废了。
周耘丰搓了好几遍，手指都已经起了皱，胸口那一块还是有淡淡的血迹。方乐游看着他在洗衣池浪费时间，抱着胳膊出主意：“再买一件得了，你这衣服也穿了好几年了吧？”
周耘丰皱了皱眉，他勤俭节约惯了，还是有些不舍：“要不我再弄个漂白粉试试？”
“行了行了，”方乐游拦住他，“也就几百块钱，你这件折旧一下五十块钱就够了。快过年了，刚好买件新的，喜庆。”
周医生犹犹豫豫，被方乐游软磨硬泡，心中又动摇了几分。
方乐游早就动了想给他买衣服的念头。
平时穿制服看不出来，回到家才发现这家伙一年四季就那么几套衣服，款式老旧单一。村得不行。
要不是周医生脸能看……多亏周医生脸能看，不然那几身衣服方乐游再过几辈子都不会对他提起兴趣。
问题是周医生还很倔强，方乐游以前反正是没见过这么不爱打扮的，前段时间给他买了几件新衬衫，非得把旧的藏起来，周耘丰才勉勉强强穿上。还总觉得很别扭，一有空就去找那几件破烂。
“全中国人民要都和你一样，GDP都不增长了。”方乐游黏着他，蹭着周耘丰的肩膀，放在最后一根稻草，“走吧走吧，我给你挑件好看的，你好歹也要让我给你花点儿钱。”
周医生一不留神，就点头应了。
两个男人一起去逛街，本来是件挺惹人注目的事。
但现在年关将近，街上到处都是采买年货的人，男女老少全家一起出动的比比皆是，他俩混迹在人群中，居然也不显眼了。
“先给你买件外套，”方乐游显然很兴奋，两人进了一家店，“再买件毛衣……干脆也换双鞋吧，你那双皮鞋都旧了……”
“别别别……”周耘丰拽了他一下，正色，“不是说了只买外套。”
“过年嘛。”方乐游冲他笑了，“一年逛两次海澜之家……好了好了，听我的。我也买啊，新年新气象。”
“两位帅哥，”导购员眼睛尖，一下就发现了他们，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看点什么？”
“我给我哥买件衣服，要去相亲呢，得穿得帅点。”方乐游撒谎不眨眼，小嘴抹了蜜，“小姐姐帮忙挑件帅点的外套。”
导购一听脸都热了，左右手齐上阵，一下子拿了四五件衣服过来，简直成了人形衣架：“这是最新品，本来都不打折的，这几天两件八八折。帅哥试试呗，你们这身高腿长的，穿着肯定好看。”
方乐游拿了一件，往周耘丰身上比了比，眼睛眨了眨：“哥，你试试呗。”
方乐游这人其实蔫儿坏，当着人的面施加压力，还一脸笑意，让人拒绝不得。周耘丰知道自己就是这样栽在此人手上，明知是计，却无法逃脱。
其实周耘丰一进来就偷偷瞄了眼衣服的价格，当时就想默默撤退，结果被方乐游眼疾手快，硬生生把人给拖住了。
“我也试试。”方乐游推着周耘丰往试衣间走，赶巧只有一间没人，方乐游把导购手上几件都拿了，“我俩挤一间，效率更高。”
“方乐游！”周耘丰被推进去的时候冲他低吼了一声，“你干嘛？”
“干嘛？”方乐游把插销拉上，慢条斯理地把外套脱了，“试衣服啊。你穿这件，拼格子的，款式好。怎么不动？要我帮你换吗？”
“……我自己来。”周耘丰抢过衣服。
“需要我服务也可以的。”方乐游凑过来，在周耘丰耳朵上亲了一下。
周耘丰皱眉把人推开：“谢谢，我有手。”
“帅。帅死了。”方乐游看着周耘丰换上新外套，放了一连串带响的彩虹屁，“就这件，你天天穿都可以。感谢上苍，我接下来一年都有生活的动力了。”
“哪有那么夸张。”周耘丰把外套又换了下来，“一件衣服而已。”
“和衣服没关系。主要是你。”方乐游又替对方整了整已经很熨帖的领子，抬头认真地看了周耘丰一眼，语气却是真诚的，“哥，我要是没遇到你，说不定现在就垮了……真的，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周耘丰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练成这样一番本事，能面不改色地将肉麻的告白说得如此动听。
虽然肉麻，但还是受用的。
“哪有这么夸张。”周耘丰觉得自己的耳朵腾地一下烧起来了，像是挂着两个烧得沸腾的小火锅，咕噜噜地滚着热汤。
情话加成，再加上导购卖力地推荐，衣服肯定还是买了。
两件八八折，方乐游又厚着脸皮跟小店员砍了一会儿价，结账的时候没留神让周医生捷足先登。
“你哥的心意。”周医生收起手机，如是说。
周医生穿那件新衣服去上班的时候，不出意料就得到了全诊所同事的热烈关注。
“哎哟，这衣服哪买的？”孙大夫打量了半天，又伸手捏了捏料子，忍不住感叹，“这件真精神！太有眼光了。把人衬得多好看啊。”
“也就周大夫这大长腿能穿出这个范儿呢。”小李笑着，“哎，方警官给帮忙挑的吧？”
周耘丰猝不及防，耳朵一红：“……嗯。”
“我就知道。”小李对自己的神机妙算非常得意：“周医生本来也没什么朋友。”
周耘丰刚喝了口茶，冷不丁呛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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