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东爸爸一点儿也没吹牛，周楚东奶奶做饭可以说是相当好吃，蒋智没找着机会去他家做客，仍然在周楚东这里蹭到了奶奶的手艺。
周楚东坐在顶楼教室等蒋智吃饭，四楼的长廊两边连着高三段和行政楼，明令禁止喧闹，教室是安排考试和特训用的，所以除了早晚有高三的同学来背书，午休基本不会有人上来。
周楚东英语作业都要做完了，抬手看看表，蒋智还没上来，他伸手摸摸桌上的两份餐盒，正要给捂回包里，蒋智冒着汗跑上来了，进来先笑了：“林凡那孙子非拉着我给他解数独，你吃完了？”
周楚东递过去一盒饭：“等你呢，差点饿死在这儿了。什么数独解这么久？”
“我也饿死了。”蒋智反向坐在前桌椅子上跟他面对面，盯着周楚东开保温盒的手眼睛都冒光，解释道：“林凡最近在跟人争霸数独天下，花了两天搞了个数独等着一会儿跟人比赛去，我做了快十五分钟才做出来，不过林凡要哭了，他以为这次能无敌了，结果我都能做出来。”
周楚东笑：“嗯，那是，我宝贝儿最最无敌。”
蒋智还是没能适应他这个调调，额角直抽抽：“你再这样我他妈要报警了！”
周楚东抽出筷子夹了块萝卜递到他嘴边：“别啊，来接受一下贿赂。”
蒋智一边嫌弃一边张口吃了，嘴里占着不好说话，咽下去才说：“你不是不吃萝卜？为什么老是萝卜排骨汤？”
“你不是挺喜欢的？”
蒋智有点不好意思，他从小跟着他爸一路糙过来的，不挑食，什么都觉得好吃，前几天机遇巧合蹭了周楚东几口饭，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间美味，周楚东干脆让家里送了两人份的。
蒋智把萝卜都挑出来搁自己碗里：“你要是说专门给我做的我就揍你！”
周楚东逗他：“为什么不能是？有点自信。”
蒋智道：“我有那么自作多情么？”
周楚东又给他夹块肉，说：“因为我爸喜欢。不过要是你也不喜欢吃，我就直接让阿姨别买萝卜了，我奶奶就做不出这东西来，所以还是做给你吃的。”
蒋智想起来这茬了，周楚东的奶奶因为老年痴呆，记忆经常串到二十几年前周楚东爸爸读高中的时候，所以现在还是念叨着要每天中午给他儿子送午饭，周楚东拗不过，只能由着他送了，每次送到学校奶奶会盯着他看了又看，有时候发现这不是儿子是孙子，会愧疚地说明天要做乖孙子喜欢吃的。蒋智以前因为这个还误会他是个妈宝，其实周楚东的母亲在他转学来这的第一天刚办完离婚搬完家。
蒋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表情，周楚东说：“不难过，不伤心，不是替代品，奶奶对我非常好，一切都好，胡思乱想什么呢。”
蒋智笑了，也给他夹块土豆：“没想什么啊，我在想奶奶还缺儿子吗？爱吃萝卜和青菜的那种？”
周楚东说：“不缺儿子，缺孙媳妇儿，天天讲脏话的那种。”
蒋智刚要脱口的一个“操”字又嚼了口饭咽下去了，敲了敲桌子：“你，重新自我认知一下，你才是孙媳妇儿。”
两个人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发呆，蒋智摸着肚子打饱嗝：“好吃。”
周楚东也伸手去摸，软的。
蒋智被他摸得发痒，咯咯笑了两声懒洋洋地戳回去。
周楚东握住他乱戳的手，说：“这伙食费你还是得结一下。”
伙食费跟之前的封口费一个价，蒋智皱了下鼻子，嫌弃道：“满嘴油，可算了吧。该写作业了第二名。”
考回来一次第一名可把他给得意的，周楚东看他这副小表情，坐起来一点，把蒋智也拎起来：“第一名先做个表率。”
第一名还挺有行动力，乖乖坐直了做题，写着写着又不大安生地偏头瞧瞧周楚东，忍不住感叹：“周楚东，咱俩早恋肯定不会影响成绩。”
周楚东直接放下笔搂着他脖子把人拉近在脸上亲了一口：“但是你再这么看我就要影响我成绩了。”
“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躁动。”
顶楼的阳光照得人犯困，蒋智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就睡着了，午后的阳光洒在脸上，衬得皮肤透亮，亮晶晶的眼睛闭上了，嘴角却还微微扬着。这让周楚东想起来真正对蒋智的心动瞬间来，也是午后，令人犯困的物理课，周楚东头天晚上被室友的呼噜声吵得没睡着，那会儿在物理老师的催眠下很快安然入眠了。
当然也很快就被拎上讲台做题了，周楚东都还没完全清醒，看着那道挺复杂的大题，一时间也没思路。
这个比他矮大半头天天找他茬的少年可就兴奋了，举着手满眼都闪着光：“老师我会！”
蒋智上来还轻轻推了他一把让他往旁边挪，接着清了清嗓子拿起粉笔一边讲一边写，条理清晰讲解到位，整个人自信得恨不能发光。
讲完还偷偷勾着嘴角神采飞扬地睨他一眼，挑衅不足而娇俏有余，阳光也是像现在这样洒在他的眼睫和鼻尖上，周楚东之前只是觉得蒋智是个挺有意思又有点幼稚的小男生，和小时候霍着两颗门牙大哭着还要安慰他的那个软绵绵的男孩子不太一样，长大了不哭了，但却很会生气，总是气鼓鼓的，而他总是能精准炸到雷区，蒋智炸毛的时候真是太有趣了，周楚东每天闲着无聊应付应付他各种莫名其妙的茬点也挺乐的，但是这一眼着实令他心脏跳乱了一拍。
周楚东心里揣着蒋智刚刚那个得意的小表情，认认真真听完了点点头，还真心实意给他鼓了个掌，谁知道这人脸色就变了，皱了下脸，有点挫败有点气恼。
这之后事情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蒋智每一次找茬和挑衅，在他眼里都能咂摸出点软萌可爱甚至是调情的意味来。而越是认真琢磨就会发现，蒋智其实并没怎么变，还是那个温暖可爱的男孩。
小时候那仅一天的相伴毕竟已经过了七八年，于他而言其实只是段温柔的虚影，已经抓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情谊，现在却又慢慢鲜活了起来，不得不说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又奇妙。
不过周楚东当时也没什么进一步的想法，他高一就知道自己的取向，这条路难走，不撩直男是原则，他没打算把一个好好的直男强行拉进坑，因此开始试着保持距离，但蒋智这个小傻缺根本没有这种意识，还要嚣张地天天在他面前晃悠，搞得他着实纠结了好一阵子。所以当他知道蒋智性取向或许跟他一样的那天，实实在在高兴了一晚上。
周楚东侧了点身给他挡太阳，盯着人乖顺的侧脸看了片刻，没忍住低头碰了碰，蒋智表面上一点就着实际上其实是个挺乖挺软的人，像他的唇，软，热，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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