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玻璃门后的空间有些暗，简行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以后身后凌准坚毅的目光和端举着的手枪。
简行舒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其实到到这里他有点后悔，怎么就冲动了，这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啊。
玻璃门在他眼前打开了一道缝隙，不是形容词，是真的缝隙，一个只够他侧身进去，还是那种多吃两口饭就可能会被卡住的特别合适的缝隙。简行扁了扁嘴，侧身挤了进去，门唰就关上了，严丝合缝。
“就站那儿。”
孙启升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有一些低沉，有一些沙哑。
简行收回了刚迈出去的一条腿站定，问道，“那我能放下手吗？举着怪累的。”
停了片刻，对放说“可以”，于是简行放下了双手。
简行扫了一眼面前的人质，加上孙启升一共二十二个，前后排了两排，每个人的手碗都用尼龙扎线带和旁边人的手腕困在一起，年轻的医生和护士有男有女，现在都是紧张的汗流浃背。孙启升就更别提了，这会他已经嘴唇发白眼神迷离了。
“你是来谈判的？”
简行从容的笑了笑，答道，“算不上。…只是来配合你，完成你要做的事。”
“哼。”对方发出一声冷笑，随手将Ipad放到了旁边的位子上，抬头看向简行，“配合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我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你配合吗？”
安全线外，凌准的耳麦里听的清楚，他不由的握紧了手枪，随时准备开枪，不管几枪能打穿防弹玻璃门，反正只要里面的歹徒敢动，他就跟他拼命。
“你想杀的，只有孙启升。”简行说道。
“你到底是谁？”
“我叫简行。”简行顿了顿然后有点没什么底气的说道，“刑侦队的顾问。”
“哼。”又是一声冷笑，有点不屑的感觉。对方笑着皱起眉打量了简行一番，道，“现在但凡搞刑侦的都要配个顾问啊，没顾问是不是警察都不会破案了？”
凌准在外头听的一脑门子火，心想，丫的不仅来事儿，嘴还特么的这么碎。
简行后脊梁一凉，隔着防弹玻璃都能感受到凌队长的邪火，心里盘算着自己现在是不是腹背受敌呢。默默叹了口气，尴尬的笑笑，自黑道，“…可能，算个时尚配置吧。”
“你知道金楠？”
终于进入了正题，简行只有半个小时，尽早让对方明确目的才是眼下最重要的。对方手上的人质是他自保的筹码，但是警察也不可能任由他说了算，最后不得以强攻的话，死伤的人质也只能被列为行动代价了。
“网络很发达，只要存在过，就一定能查到。”
简行的话不是虚张声势，这一点他从方析那里已经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大数据时代，人类成为云端数据里的一个个小点，而他们的行动轨迹就成为了他们人生的轨迹。
孙启升身后的男人抬起了头，室内光虽然并不强烈，但足以让简行看清男人的脸，和照片重合的轮廓，可是却有着和照片完全不同的样子。照片上立体的眉峰和鼻梁现在变得更加棱角分明，仿佛被刻刀再次雕琢，原本深邃温柔的眼睛如今则是无比的寒厉，就像一头饥饿到了极点的野兽，守着自己的领地，静候捕猎的时机。
周棘。一个矛盾重重的嫌疑犯。
简行经过几分钟的“寒喧”之后，现在已经很放松了，跟陌生人说话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工作，对他来说并不难，虽然环境不像现在这样危险，但过程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简行坚决的要走出安全区，走到周棘面前，是因为在精神分析之外，简行的另一个工作是作家，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脑洞，可以用碎片把整个故事拼凑起来，也许不是全貌但也足够他以此为交涉的资本了。
“你想杀的只有他。”简行看了一眼孙启升，继续说道，“如果可以，请放了这些人质，别让他们成为更多个金楠。”
简行的眼神是诚恳的，发心也是诚恳的，不要和对话的人说谎，这是交谈的基础。
周棘伸出腿，一脚踩在了孙启升的肩头，很重，孙启升虚脱的身体已经无力支撑，但在求生的巨大意志下，他拼了命的支撑着身体，眼中的恐惧再次加剧。
简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孙启升这样拼命的不愿倒下，但可以想象原因必定来自周棘。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杀他？”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杀了吗？”
周棘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有些深，“你不是来解救人质，逮捕罪犯的吗？英雄。”
简行苦涩的笑了笑，他很想挠挠自己的短发，但显然现在还是不要随便乱动比较安全。“我又不是警察，而且我体力挺差的，成不了英雄。”
简行身上的监听把他和周棘的对话传到了凌准、刘耀和控制中心的耳麦里，凌准不由的啧了一声。
“这是你最后的复仇，你不会放过孙启升。”
周棘扯起了一抹微笑，因为觉得对面的人有些意思。“别说的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
简行也笑了笑，从容的继续说道，“我是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我知道一个叫金楠的男孩子，他跟着一个叫周棘的雇佣兵从叙利亚来到中国。他应该是出生在叙以地区的一个亚裔家庭，我看过他的照片，和我身边的轻年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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