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青山从烤肉店里出来，摇着步子在月光下走。黄濑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不远不近的关怀。
青山背着手转向他，她身后是巨大的月亮。月色蔓延的夜晚，黄濑一度以为她要回到月亮上。
“你回去吧。”风在四周游走，贪恋她深蓝无纹的裙摆。
“啊……不，我送你回去。”他不小心哑然，急忙掩盖自己的失态。
“不用送我。你明天还有比赛，要保存好体力。”
“你……”他不放心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你想去意大利吗？”
青山笑了出来，问：“我为什么要去意大利？”
“没什么。”
黄濑将她看进眼眸深处，深深的深深的。
“那……我走喽。”
青山觉得他好莫名其妙，只是接了一个电话而已怎么突然变得痴情起来。
“快点回去，好好休息。”唔，没想到自己也会说这种温情的话。
黄濑走后她看头顶的月亮想起流传了千年的神话故事，忍不住哼起歌来。
“女孩子是由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的东西组成爱丽丝是由痛苦悲伤和所有不需要的东西构成我亲爱的金丝雀你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啊……到家啦。”青山停下脚步，出现在面前的只有一片废墟。
啊啦，真奇怪……这里是哪里？她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月光照在断壁残垣上，惨亮如白昼。
晚间遛狗的人从她身边经过，看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站在废墟前发呆，上前问道：“需要帮忙吗？”
她顿了一下，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我今天才刚搬过来，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里曾住着一个男人一个女孩。听说那个女孩很漂亮……我想再漂亮也不会比你漂亮吧。不久前有人炸毁了他们家，哎，真是天灾敌不过人祸。不过是生是死也还不知道，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愿上帝保佑他们。”一位虔诚的信教徒在陌生的她面前祈愿上帝保佑素未谋面的人，她忍不住想笑，但没有笑出来，因为心中只感到凄凉。
和遛狗人道完别，她坐在残垣上吹冷风。刚才柠檬水喝的有点多，酸得牙齿直打颤。一只猫从她面前匆匆跑过，和她打了一个小小的照面。她曾经也是有过猫的，黑白条纹，不是什么品种猫，眯着眼睛缩在她稚嫩的掌心中。她曾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
是不是哪里缺失了什么？
她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她精明就精明在从来不去纠缠想不通的地方，这也是她最愚笨之处。
起身离开之际有什么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蹲下身子，磨搓灰尘掩盖下的墙角，“太宰是笨蛋”五个字显露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长睫毛扑扑筛落海水的盐，晶莹一片以为是下雨。
“咦？”她抹着眼泪疑惑。
她以为泪腺早就已经干涸枯萎了，是身体上最没用的器官，可是这一刻有什么东西从心口上流淌出来。她想要抓住它，拼命伸出手，可是要抓什么呢？怎么抓？她什么都不知道，像一个无辜的婴儿，只知道啼哭。
晚间的风真冷啊，眼泪从指缝间滴落下来仿佛都能凝成冰碴。她蹲在月光里呜呜呜地哭。月亮一定什么都知道吧，可月亮什么都不说。她忽然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她是歌谣里的爱丽丝，由一切不需要的东西组成，所以才会接二连三被遗弃，遗落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是感到冷，她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爱，没有一点恨。记忆里的快乐离她而去，藏在影子里，看得见，摸不着。
她的声音纤细，仿佛一只可以被随手折断的夜莺，在黑夜里茫然而无措地呜咽不停。
×××
新的一天要从头疼欲裂的早晨开始，青山揉揉仿佛塞了棉絮的眼睛起床。
真丑。
她嘲笑起镜子里的自己，忽而又开心地刷起了牙。
昨天晚上哭的她差点当场倒地不起，醒来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泪腺还是完好无损的这一点令她很是欣慰。
她向来是不惧人的，但今天只想悄悄跑出去玩，所以带了个大墨镜挡住高高肿起的兔子眼。学校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跑去看篮球比赛，因为去的太早体育馆甚至还没有开门。等了半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人来了。她站在场外，远远看到帝光中学的车子，理了一下裙角慢慢走近场内。
她恨自己招蜂引蝶的体质，躲在边边角角安静地看比赛，视角很不好。第一场不是帝光的比赛，所以没有认真看，心不在焉地赶走死缠不放的男人们，心想苍蝇不叮无缝蛋，嗯，她是一个臭鸡蛋！
中间出去买水，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投币，结果一瓶都没掉下来。
搞什么！
她愤懑地一拳捶上去，还是没掉下来。跺跺脚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贩卖机的气，转身离开之际看到赤司朝她走过来。
“就是因为青山桑这样对机器所以它才不会掉出来。”赤司投了几个硬币进去，“咣当咣当”掉下来两瓶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了青山。
青山完全没有被看到做坏事的窘迫，十分坦然地道谢，“谢谢。之前没发现，现在觉得赤司君挺像猫的。”那双异色瞳。
赤司笑了笑，摇头说：“我可没有猫那么乖顺。”你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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