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百合子找到黑子哲也的时候，男生正在一遍一遍地挑选衣物。百合子站在不远处只是静静地看，并不上前。
在她的目光中，黑子哲也用修长的手指研磨了一下礼服的领口，确认是否舒适。然后手指划过肩头，抚平微皱的缝合处。触到礼服上蓝瓷青花底的绘纹，指尖细细描摹一番。
他每触过一个地方都会用拇指压一下之前的地方防止起皱。
接着他放下手，再一次审视起礼服的长度是否适合。
他就在审视礼服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了百合子的身影。于是他转过身子对百合子浅浅地笑。
“黑子君。”百合子先一步开口，只是叫他的名字。
她的心脏现在跳动得厉害。
“松野桑觉得这一身怎么样？”黑子把看中的礼服拿出来，“抱歉没打招呼就跑到对面的店里。我是觉得这一件适合松野桑的。”
“专门为我挑选的？”百合子明知故问，但心里依旧忍不住欢喜雀跃。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百合子低下头藏不住地笑着。抚摸手中面料柔顺做工精良的礼服，找到试衣间去换上。
从试衣间里出来，她羞怯地问：“适合我吗？”
黑子哲也确确实实有被惊艳到，他的语气真诚中肯：“很适合，也很好看。”
好看是真的好看了。
百合子的面容本身就精致姣好，在礼服的映衬下更是美的人移不开眼。衣物服帖，裹住她一直遮在痛衫下曲线优美的身段。裙摆恰到好处停在大腿一半，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
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她整个人都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世间所有赞美的词汇用在她的身上。
会不会太短了点？
黑子哲也这样想着。
百合子也觉得有些短，但既然是黑子君专门帮她挑选的，她自然不会有任何不满。转过身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把自己的身材暴|露给了喜欢的人，顿时感到羞涩万分。
她不敢回头，只能偷偷地看映在镜子里黑子君的身影。
然后镜子里的人开口说话：“松野桑是怎么找到我的？”
“啊？什么怎么找到？”
“就是说，”镜子里的人靠近了几分，百合子隐隐感到来人的气息，于是她转过身去，将自己整个的放进黑子哲也的目光里。“我的存在感偏低，很容易就被人忽视掉。但松野桑总是能够看见我。”
第一次相遇也是，明明自己的存在感很低，而她总是能够发现我。
“因为我渴望成为黑子君一样的人。”她这样回答。
但心里的另一个声音立马否定掉了自己。
不对，我在说谎。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啊，黑子君。
她注视着黑子，因为胆怯害怕被拒而没有把爱慕说出口。她开始思考一直以来的自己是不是过于被动逃避，到如今害怕受伤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表达出来。
“成为我这样的人？”黑子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露出不解的神情来。
“对，想要成为像黑子君一样温柔的人，也想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受人世间纷纷扰扰，永远干净永远明媚。
喜欢这样的你。
黑子歪了歪头，随后正视她：“松野桑你想错了。降低一个人的存在感不是待在存在感低的人身边，而是在存在感高的人身边。只有这样，别人的视线才会被存在感高的人吸引住，自然而然就会忽视掉你。”
就像现在这样。
黑子看到走进店里的松野秀一。
秀一的眼里明显只看到了百合子，他问她：“你找到黑子了吗就在这里试穿衣服？”
“找到了，黑子君就在你面前啊。”
“哈？你在瞎说什么。”秀一扭头环顾四周，注意到镜子里的水蓝色身影才面带惊讶地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
“……抱歉啊黑子，刚才没有看到你。”
“没关系。”黑子一脸平淡的表情。
三个人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完后已经临近中午。松野兄妹极力邀请黑子哲也一起共进午餐，都被黑子淡淡地回绝了。他们相互告别分开，回家的路上百合子买了个山楂串吃。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吃山楂的吗？”
“突然想吃嘛。”
百合子咬下一颗山楂，焦糖破碎的声音震动着她的脑壳。她细细回想之前黑子说的话。
自己确实是既喜欢着黑子哲也，又想要在他身边学习如何降低存在感的技巧。但她将黑子哲也挑选礼服时的情景看在眼里，只是疑惑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被忽视掉？而且黑子君的低存在好像是自发的，他并没有刻意想要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离开存在感低的黑子哲也身边，接近存在感高的人什么的……说什么傻话呢。
百合子愤愤咬下最后一颗山楂，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的山楂渣卡在喉咙里，又涩又腻的味道引得她有些反胃，舌根开始发苦。
她奋力咀嚼吞下去，接过秀一递过来的纸巾擦好嘴巴。
“哥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要快乐起来。”
秀一将百合子吃完的竹签和用过的纸巾弄断折好放进便携式垃圾袋里，应下了她的决心。
山楂是脸红心酸的心事。
在遥远的以前，人们称它为“苦果”。
——
百合子在晚上收到了浅濑发来的消息，说她去不了了。百合子纠结要不要回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她发出后浅濑只是敷衍了事，她也没再好意思追问下去。周日这天，百合子早早地出门去学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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