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瞪着眼到天明，头晕眼花睡不着，难受啊。
其实不是想过去的事才睡不着的，肚子上那一刀一豁一豁的疼，连着心口也疼，难受啊。
我摸索着摸着肚子上那一团纱布，莫名想哭，楚顾，一个肾啊，得亏你还能给我留一个，要是苏和再来个心脏病啥的，是不心也打算给我挖出来？
他办的出来。
人楚大爷眼里的我，蛇蝎心肠精于算计，咋死都不冤。
是，我苏折戟就是故意去勾搭他楚顾的，拉住楚顾我不就赚大了，苏和那小玩意能抢过我，那么大的家产就都是我的，弄死林淑，再把苏和搞残，天下无双。
连法院也揪不着我的错。
是，林淑那一身狼藉也是我干的，楼梯上滚珠的也是我的算计，尽是我诡计多端。
一点都不难过。
等过了晌午，护士过了换药，有些诧异的问我，“没有人来照顾么？”
“没有。”淡定。
“要不要请护工？”
“没钱。”
小护士换完药就走了。
然后我就这样躺了四五天，等能下地了晃晃悠悠找苏和的病房。
我的天不公平啊不公平，这还是一个医院么？我就不形容了，嫉妒。
“苏和。”我推门进去。
“哟，起来了。”
“嗯，捐献书呢？”我走到床边坐下，一脸正经的看着他。
苏和含着笑看我，我一把掀开被子，撩开他衣服，有点不怎么温柔的拆开纱布。
“我还不知道，阑尾炎还得换肾才能治。”
苏和挑眉，然后按下铃，让护士进来包扎。
我就站一边看着，等苏和从枕头底下扯出一摞纸，我才拿过，慢条斯理的签了字。
“你胳膊咋了？”苏和有点意外我的字。
嗯，我右手写字有点丑。
“没事。”就是断了没接。
苏和挑眉，“咋不用你那天下第一的手写飘逸无敌的字了？”
我:“……”能别提这个不？
“话说咋签的这么痛快啊？”
“没什么，对了，手机借我。”伸手。
我接过手机，打给徐钦笑。
“喂……”突然不知道咋说，不就是把债赶紧算清么，怂的啊。
“偷跑可不好啊，小东西。”徐钦笑一笑我浑身发毛。
“我在医院，等好些就回去，”我想了想，“别给苏和公司施压，我欠一个月，还三个月，不亏吧。”
“亏啊，什么都不能干，可怎么熬啊？”徐钦笑真是，这才是算计的祖宗。
“啥都听你的，合约上的先清了。”
“好啊。”
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扔给苏和，转头走了，临出门，“苏和，我不欠你的。”
[这个地方我需要切换一下视角。]
从苏和住了院，楚顾一天三顿几乎都守在一边，那叫一个贴心小棉袄，这会等苏和吃完饭，正准备回去，在走廊走着走着，突然想苏折戟怎么吃饭，就转身去找他的病房。
病房里有个小护士在给苏折戟摆饭盒，门没关紧，楚顾就这么侧身躲门口看着。
“你这胳膊真的得去正，长错了可就麻烦了！”那小护士摸着苏折戟胳膊，看的楚顾咬牙切齿。
“不用，没钱。”苏折戟拿起筷子认真吃饭。
“你咋这么穷，胳膊不要了啊？”
“嗯。”可不穷啊，肾都赔了一个。
楚顾搁门口纳闷，苏折戟胳膊怎么了啊说的这么严重，突然看着那小护士出来，赶紧闪身躲一边装模作样打电话，等人走远又趴回去看。
苏折戟右手拿着筷子，似乎还用不习惯，老夹不住，另一个胳膊耷拉着，就没见抬起来过。
那么大个病房，他一个人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吃饭 阳光散落进来也不见暖意，分明热的不行，却如同萧瑟。
有好几次想进去，又退了回来，他们中间搁却的，不仅仅是一道门。
折戟吃完饭，慢悠悠爬上床，然后抱着被子坐在那不动了。
好半天楚顾才意识到，他那是在走神。
整天咋咋呼呼的，突然安静的不得了，还真不适应。
手机进来好几天简讯，楚顾忙着去公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楚顾突然记起，折戟的胳膊，估计是让自己撞那一下，撞断了。
一下午尽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混乱的处理完公司的事，又回医院去陪苏和。
“感觉怎么样？”楚顾调了调空调，又替苏和掖被角。
“医生说挺好的。”
“那就好，睡吧。”
等苏和睡了，楚顾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爬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苏折戟的病房外了。
折戟睡的实在没法看，大半个被子抱在怀里，左手耷拉在床边，拧巴着脸，睡的一点都不踏实。
楚顾轻手轻脚进去，小心翼翼的给他盖好凉被，站在床边许久，默默叹了口气。
从那后楚顾连着四五天偷偷扒门口偷看，楚顾是越看越揪心。
苏折戟是真没打算治那个胳膊，眼看着他一点力气用不上还非要试，勺子筷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拿着笔写字估计也是鬼画符。
他本来惯用左手的。小时候听人说会用左手的人聪明，折戟经常拿这个自吹自擂，生怕别人他的厉害，这下好了，左手废了，咋捣鼓也用不上劲。
再豁达的人，也趴在床上哭成泪人。
一声声啜泣跟钢钉一样往心上扎，再没有了推开门的勇气。
在楚顾得知苏和是当年疗养院那个孩子时，于是和苏和的关系日益亲昵，乃至暧昧，这一切看着折戟眼里，尽是赤裸裸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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