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你跟在最后面。”谢筱鑫一马当先冲进了别墅，回头嘱咐了一句。
“你们干什么？”新郎站在楼梯上，刚伸手，谢筱鑫按住他胸口就是往外一推，一溜烟跑上了二楼。
新郎气急，余潇已经站到他跟前温和笑着搭话。
一个伴娘打扮的姑娘正捧着头纱走过，差点被谢筱鑫撞上，吓得尖叫一声，看到后面一串的人，忙问，“你们是谁？”
“新娘在哪？”谢筱鑫掏出证件。
“在化妆呢……”她指了指房间。
谢筱鑫拔腿就跑，冲到房间门口，一转把手，锁住了。
“TMD……”谢筱鑫骂了一句，提高声音大吼，“警察！”
他吼完后退两步，对着门把手就是砰砰两枪，然后一个助跑提腿一踹，“啪！”门应声而开。同时，谢筱鑫曲臂支枪，“别动！”
化妆师倒在地板上，捂着喉咙抽搐着，鲜血不停地从她指缝里汩汩流出来。
林纪之从背后箍着万琳，带血的手术刀抵在她脖颈。
新娘早已哭花了妆，雪白的婚纱上满是飞溅到的血花，刺目得很。
“林纪之！结束了！”谢筱鑫枪口对准林纪之，严厉道，“放开她！”
林纪之满头大汗，他的视线神经质地飘移着，嘴角微颤，“都是她的错！我这么爱她！”
新娘抓着他的手臂，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对不起……纪之……求你，求你……”
“王八蛋！”赶来的新郎看到这场景睚眦欲裂，涨红了脸就要冲进来，唐璟和何谨初立刻制止了他。
林纪之看到新郎，神色越发愤怒，刀刃逼近，新娘痛得失声尖叫。
“林纪之！”谢筱鑫往旁边移动一步挡住新郎，一只手举起来，“你听我说，对，你这么爱她，想一想！你是要娶她的！”
林纪之舔了舔嘴唇，低头看了一眼万琳，眼神迷离，她穿着白纱，那么纯洁，那么漂亮，如同他想像过无数次的那样。
“你们去爬山，你背着她去看日出，对不对？”谢筱鑫吞了吞口水，放轻声音，缓缓放低扬起的手，从胸口的袋子里掏出一张照片，就是那张林纪之家中床头的合照，“你看，你抱着她，你对她说了什么？”
林纪之盯着谢筱鑫手里的照片，咧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低头把鼻子埋进万琳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我对你说，等你七十岁了，我也要这么抱着你……”
万琳颤抖着闭上眼睛，更多的眼泪落下来，混着睫毛膏，黑乎乎的一片。
“放开她吧，林纪之，让我们来帮你……”谢筱鑫循循善诱。
林纪之抬起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他红着眼睛环顾四周，仿佛在纳闷自己是如何到这里的，而他这么扫视时，就看见了对面墙上万琳的结婚照，那个搂着她亲吻她的男人，不是自己。
谢筱鑫瞬间就捕捉到了林纪之眼神的变化。“别！”
林纪之笑着收紧握刀的手，而几乎同时地，谢筱鑫决然地扣动了扳机。
震耳的枪响伴随着新娘沙哑的叫声，林纪之整个人重重地往后砸在窗上，颓然倒地。
谢筱鑫牙齿咬得紧紧的，目光却坚毅冷静。
新郎立刻挣开桎梏朝新娘跑去。
唐璟面无表情地呼叫了医疗救援，走到谢筱鑫旁边，按住他的肩膀。
顾念抿着唇跑进来，扯下床单蹲下去使劲按住化妆师喉咙的伤口。
何谨初走到林纪之尸体旁检查，子弹贯穿眉心。
明思茵和余潇一边联络楼下警员，一边把新郎新娘带出去，拉上门阻止外人进入。
一切在枪响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整个房间里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声音，空气凝结成让人窒息般的固体。
“小姐，请你看着我，不要闭眼，听见吗，不要闭眼……”顾念摁着伤口，机械地不断重复，浓稠的血液浸湿了床单，化妆师瞪着眼睛绝望地盯着顾念，张着嘴费力地呼吸，却仿佛得不到一点氧气。
救援队终于推开门。
顾念手里还捏着床单，望着脚边大滩的血迹出神。
“洗个手去吧。”何谨初拍拍他肩膀，低声道。
“哦……哦。”顾念这才反应过来，忙松手丢开已经沉甸甸的床单。他忽然警醒，抬头寻找谢筱鑫，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没有枪的顾念顺从地跟在最后面。
他只能看到谢筱鑫的背影，高大极了，绷紧的背部显露出肩胛骨凸起的形状。他听见谢筱鑫说的每一句话，他的语气从厉到缓，以及最后那个“别”字的掩饰不了的颤抖。他没有看林纪之的尸体，他只看见窗上炸开的红白相间的液固混合物。
所有的一切，让谢筱鑫变得极其陌生，又极其……顾念居然发现，第一次，他找不出精准的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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