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落叶归根。
下了车就从门口冲进去，一点儿冷都感觉不到。越清四下张望，远处长椅上缩着个人，他飞奔过去。这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脸遮得几乎看不见，双手叠在一起，一动不动。
越清吓得魂飞魄散，伸手摸他的手，冷得可怕，他抓住那手。楚曦晨终于被弄醒，他竟然睡着了，脸上又红得不正常，越清知道他没退烧，露出的一点脸部皮肤滚烫，他忍不住也不想忍，低头搂住楚曦晨，问：“你傻不傻？！等不到不知道回家去？就坐这儿干喝西北风？！”
楚曦晨恢复了一点理智，道：“万一你们又来了呢？”
越清无言以对，松开他，低头看着那双朝思暮想的眼睛，还是那么深情，还多了点儿依赖，好像看到他就什么都无所谓。越清忽地想起什么，冷了脸道：“来了又怎么样？你不是说跟我没关系吗？”
“我……”楚曦晨正准备说话，越清蓦地截断他的话音，甩开他无意识勾住自己的手，说：“我可不敢抱你哄你，明天病好了又什么都忘了，打个电话跟我说别再来找我，我吃饱了撑的犯这个贱！”
这人实在混蛋，唬得楚曦晨以为他真要走，他神经脆弱，霎时就红了眼圈，带着鼻音说：“我、我不打电话。”
太可怜了，是个人都会心疼。越清却无情，垂头看着，依旧避开他的手，问：“你等了多久？”
“没、没多久。”楚曦晨咬着唇，怕自己真掉眼泪，也太丢脸了，他目光追着越清面无表情的脸，心里难过又害怕，说了实话：“我八点多到的……”
现在下午两点，等了将近六个小时。
“为什么等这么久？”越清俯**，手掌在空气里被偷走了温度，也变得冰凉，心却火热。他看着楚曦晨，眼神像紧盯猎物的狼，在这样强势的视线之下，谁都没办法撒谎。
“因为是你、你的生日……”楚曦晨鼻塞，说得艰难，却不迟疑。越清掐住他的下巴，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是我就等，别人你等不等？前几天沈惜寻生日会你为什么不去？过一个月林戚生**也等？”
“我不知道……不要问了！”楚曦晨要被问疯，睁着眼睛挣扎，躲不开那道视线，口罩也掩不住他的惊慌失措，他的低烧也不能使越清心软，越清非要问，问个彻彻底底。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越清不放手，手背被楚曦晨掐得满是红痕，他只当猫抓，居高临下看他惶恐不安的眼，越清反倒觉得快意，厉声问，“我为什么逃课陪你去比赛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逼你陪我去旅游你不知道？我不看书为什么要你书签你不知道？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拒绝？我那天叫你补偿我，你亲我的时候犹豫了吗？昨天我喂你糖，你扑过来的时候有一分迟疑？！”
捅破了，猎猎寒风猛地一吹，双方都格外清醒。越清是畅快，楚曦晨则是绝望，眼泪淌下来都冷，什么话都说尽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逃不了，躲不过。越清语气又软下来，软硬兼施，他简直把楚曦晨捏在手心搓圆搓扁，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以后还愿不愿意跟我见面？”
楚曦晨嗫嚅：“……”
太含糊了，听不清，越清俯**来，听到他说：“好。”弱弱的一声，像猫叫，脸近在咫尺，这张脸早上想晚上念，梦中也不断出现。楚曦晨吊了越清多久，越清就抓心挠肺多久，他又是烦心又是痛快地日思夜想，终于想通了，不轨又如何？格格不入又如何？谁一辈子还能遇到这么个喜欢的人？
楚曦晨耗尽今生勇气回了话，便舒口气，以为越清就此放过他。忽然耳朵一冷，却是越清把他的口罩取下了，他蓦地心慌意乱，抓住越清的手，眸中又出了水。
“干什么？”越清问。
楚曦晨简直乞求地看着他，可这人真的不心软，反倒被激起更多贼心。摘了口罩再掐下巴，就不是简单的威胁了，楚曦晨皱着眉恳求：“不要……”
“不要什么？”越清力气太大，恍然又回到夏天之前，那个横扫一中桀骜不驯的学生。他在楚曦晨面前收了锐气，装得温柔有礼，连一开始自己都搞不明白原因。现在他知道了，他要先披上羊皮，才能吃到羊。
楚曦晨的嘴唇，被越清肖想过无数次。在市中心他念念不忘那个不知真假的间接接吻，夜里梦中尽是嘴唇的红色，蹂躏过又变得水红，那滋味吊成内心高处的琉璃塔，一遍遍地去回味去渴望。
真正吻下去的时候，越清的心跳犹如打鼓，想着心中若是真有小鹿也就撞死算了。楚曦晨心中想闪避，却被迫掐了下巴张开牙齿，他觉得自己的下颌骨都要被捏碎，在越清手里呜咽不止。视野又瞥到越清右眼上那颗红痣，觉得今天它比以前更红。
这样下去又算什么呢？害怕逃避的事成了真，楚曦晨哭得眼睛都肿了，被心中的道德感压得喘不过气。越清心满意足地抹掉他的眼泪，拉着他起身，楚曦晨站不稳，他就把人背起来。
在站台等公交车，越清把衣服外套披在楚曦晨身上，用手量他的体温，不是很热，心中庆幸高烧没有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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