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晨！楚曦晨！”
越清迷迷糊糊地被大力掌拍了好几下，他心头恼火，出手如风地捏住那只胆大包天竟敢抽自己的手腕，嘴里装上子弹，六亲不认地骂道：“拍你亲爹啊？！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
他骂完，才费力地撑开眼皮，这一眼下去可不得了。面前的中年男人面色黑得犹如锅底，阴沉沉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让身为坏学生的越清下意识浑身一抖。
周围是朗朗读书声的海洋，早晨的空气凉爽而清新，越清坐在青州一中的某间教室里，心里想：完球。
他正想主动请罚。今天的班主任却好像转了性子，难看的脸色几度变幻，最终强压下来，拍了拍越清的肩膀，咬牙道：“算了，你最近学习压力比较大，好好学习。只是下次早读，不要再睡觉，更不要说梦话！”
越清莫名其妙地摸着被班主任“宠幸”过的肩膀，从头到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亲娘诶，与其让班主任对自己百般温和地宽慰，不如让他凶神恶煞地骂自己一顿。
“曦晨，你今天怎么回事？”同桌的男生等班主任走了，放下端着的语文书，压低声音凑过来问道。
越清纳闷地说：“同学你谁？林戚呢？”
这男生睁大眼睛，大吃一惊道：“林戚？？你怎么还认识他啊！我还以为你这种好学生跟他们那一串人八竿子打不着呢。再说，他不是高三的吗？”
越清眯眼道：“好学生说谁？”
“你啊。”
两秒钟以后，高二八班前排靠窗的位置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平时乖巧听话的楚曦晨楚学霸，踩着桌子直接跳出座位，如一道闪电般毫无形象地冲出门口。
越清在狂跑的过程中掠过几扇教室的玻璃窗，明明白白地发现自己的脸不是记忆里那张――以及这个寒碜的身高，看人都得抬头！
这不是楚曦晨的身体吗？？
他凭仅剩的一点回忆跑到高三一班的教室。现在是晨间早读休息时间，老师坐在讲台上备课，底下的同学不是背英文单词就是默写文言文，勤奋刻苦，努力得很符合青州一中的校训。
越清一掌推开前门，动静惊得几个人的笔都掉了，老师侧目而视，他盯着最后一排的桌子，试图找到那个人。
然而没有，那位置上只有林戚补眠的冷漠的后脑勺。
“楚曦晨？你来这里干什么？找谁？”语文老师竟然认得这个跨年级的学霸，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的莽撞，语气温和地问道。
越清攥着门把手，愣了一下，说：“楚……越清。”
出乎意料的，没有受到责难，老师说：“越清啊？他去洗手间了。”
越清哦了一句，转身去找高三这层楼的洗手间，心想难不成楚曦晨去找他了？那岂不是会两相错过？思及此，他也懒得再匆匆忙忙，信步往前走，只觉得在这个海拔看人实在是种新奇的体验。例如他从来没发现原来年级主任下巴上有那么大一颗痣，像亲切的毛主席……
还有原来教室的窗户并不是那么矮，反正楚曦晨是需要踮脚才能勉强看到里头。
还有课桌也不是很小，反正楚曦晨是可以把腿全部展开，不需要委委屈屈地一直曲着。
他正在那里测量楚曦晨要几步才能走完两块大理石板，身后忽然有人细细地叫他：“楚曦晨！”
越清把最后一步走完，才回过头，只一眼便笑起来，那叫他的人在拐角处，身材高大，眉眼极具少年俊气。他走过去，看着自己的脸被楚曦晨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心里认为这脸又欠揍又令人悸动。
楚曦晨头一回居高临下地看越清，虽然看的还是自己的脸，但也够他激动的了。他到底不好意思，把越清扯着衣袖拉进偏僻的楼梯间，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越清看了看他，伸手道：“抱。”
楚曦晨小小声：“抱自己不膈应呀？”
越清已经不由分说地抱上来，泼皮无赖似的含笑道：“如果要是换不回来呢？难不成我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膈应就放弃自己的终身幸福美满生活？不可能的，宝贝儿。”
“我都他妈踮脚了，还有什么膈应的。”他又愤愤道。
楚曦晨明明听出一丝幽怨，于是被他伪装出来的无所谓弄得哭笑不得。
越清跟他互相依偎了片刻，忽地想起什么东西，于是拉他的手，说：“我好像知道为什么……”
楚曦晨被他领着，头一回翻墙出校门，抱着书包瑟瑟挣扎道：“越清，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大家都在上课呢。”
“他们上他们的，我们谈我们的。”越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带楚曦晨坐上去他家的公交车。楚曦晨上车时头差点撞到，被越清一把扯过来，他的手在空气里狠狠地一划，过了好久，楚曦晨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示意现在彼此的身高。
其实越清的家楚曦晨去过几次。
只是这次似乎不一样，这回他们去的是一间公寓。
“这是哪里？”楚曦晨问。
越清正在垂头输入指纹，门锁发出未通过验证的红光，他停了一下，回身把楚曦晨的手牵过来，右手食指，解锁成功。
越清说：“我的临时巢穴。”
楚曦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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