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星台直待到了闭馆，一众教练格外吃惊。
“真新鲜，平时不来，一来就出手这么猛，火气不小啊。”
确实很生猛，每一个肘击和鞭腿都充满戾气，拳拳到肉，原本配给戴星台练手找感觉的学员嗷嗷叫唤，换成了几位老牌教练。教练们被勾起兴致，轮番车轮战下来，才使戴星台的戾气散了许多。
华灯初上，训练馆内的其他人走净了，只剩下这一行你来我往忘了时间的武痴们。老板原本在旁乐呵呵的，到后来看不下去戴星台折腾自己的员工了，在擂台边冲他翻了个白眼，开口轰人，“吃枪药了？原来大驾光临是为了拿我的教练撒气呢，我们关门了关门了，赶紧走。”
戴星台满头热汗地松开手，拉起同样汗流浃背的巴柔教练，教练起身站稳后与他碰了碰拳，笑道：“好家伙，真不考虑一下职业格斗手么。”
“不了。”戴星台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颈的汗，也笑，“哪有时间。”
另外观战的教练们扔过来两瓶水，说：“老吴你省省吧，从他刚进我们武馆到现在，你都问多少遍了，还没死心呢。”
老板抱着膀子说：“不搞职业的，不如来我这儿做个教练怎么样，既能天天跟他们对打，又有钱拿，稳赚不赔啊。”
老吴擦了把脸，拍拍戴星台的肩，“这厮咒你公司破产呢，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用留情。毁尸灭迹以后咱们几个去喝一杯？”
没等老板抗议，戴星台摇头道：“今天就算了，我就是来放松一下，还要回公司处理些事，改天请你们喝酒。”
在训练馆冲了澡，换上备用的干净衣物，戴星台驱车回了公司。
他口中亟待处理的事务，是指那个档案袋。
不料巧之又巧的在公司门口又遇见了陶也。
对方正与保安交谈着什么，几句后余光瞟见戴星台，愣了一秒，开口：“戴总。”陶也不禁多瞧了戴星台几眼，视线在他略显凌乱的湿发上打转。
保安也转头，诧异道：“戴总，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来拿个东西。”戴星台皱眉问陶也：“你现在才下班？”
虽然公司的加班福利很高，但并不会强留职员加班，也从未鼓励职员们因此损害身体。
陶也一笑，“不是，有个明天要交的报表我忘了做，赶回来想做完。”
戴星台嗯了一声，把车钥匙交给保安，迈步往公司里走：“挺晚了，你带回家做也行。”
他步幅很大，走路从来不回头，眨眼间就走出好长一段距离，陶也只能匆匆抬脚跟上。
中途戴星台想起什么，停下来欲开口，“你——”陶也没来及收脚，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一撞不打紧，眼见还要往后倒，戴星台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小心。”
力道没控制好，陶也又撞到了他胸膛，鼻子两次遭殃，一时发蒙，忍不住眼泪花花地喊了声疼。
戴星台眉心一蹙，拨开陶也捂着鼻子的手，“没事吧，我看看。”
陶也松手任他看，两人因适才的意外不觉间站得很近，戴星台一垂眸就看见他红彤彤的眼角与鼻尖，两眼尚含着泪。
戴星台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松开握着陶也手腕的右掌，拉开一点距离，“没流血，抱歉，是我没注意。”
陶也脸上也不大自在，低头揉了揉鼻尖，低低说：“……嗯，不要紧。”
戴星台重新迈步，陶也注意到这回他有意放慢了速度，自己能轻松地跟上了。
一路无话，陶也先他一步下电梯，脚步匆忙得仿佛后头有鬼追。门合上，戴星台无意识捻了捻垂在身侧的指尖，上面还停留着暖腻的触感。
他望着电梯门上映出来的自己，良久，移开了眼。
戴星台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黝黑无光，他却半天没进去，仿佛眼前的黑暗里藏了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在门口站了半晌，才开灯走到桌前，拿出了那个档案袋。
这回没再犹豫，戴星台直接撕开了袋口。私家侦探十分对得起那笔高额酬劳，短时间内就弄到了厚厚一堆资料和照片，按时间线由上至下叠得整整齐齐。
戴星台一眼瞧见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是萧凡宋高中时。他罩在宽大的校服里，显得格外瘦，冷玉似的脸尤带稚气，但已经能窥见如今的风采了。
他们在高中交集不多，对于那个时间段的萧凡宋，戴星台只能从记忆里搜索出一些零碎的片段。将照片翻个面，背面写着行字：萧凡宋，市第四中学，高一（1）班，15岁（摄于3012年10月）。
戴星台的手指在爱人的脸颊上稍微摩挲了片刻，却在瞥见下一张照片时滞住。
照片上的人只能被称作男孩，但能看得出来阳光帅气，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背景是开学典礼。背后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成深，市第四中学，高一（3），15岁（摄于3014年9月）
一边的纸质材料上详细地记录了萧凡宋与成深的家庭背景，连成深父亲曾是某商界巨擎的司机都显示其上。
再往后，逐渐出现了两人的合照。在萧凡宋高三、成深高一的短短一年间，两人可见的越走越近，照片中的姿态也愈发亲昵。
由于他们是同一位班主任，春游与秋游时两班也常并在一起。戴星台翻到下一张，高三的最后一次春游，竟是萧凡宋与成深在四下无人的枫树林中亲吻的场景。大约是有人无意撞见偷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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