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江湖有妙手,妙手一出,天下空空!人又常说耳闻不如一见,不知今日能否得偿所愿?”
大军阵前,一个男人披坚执锐稳坐于高头大马之上,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屋顶上的尹长空。尹长空压下心头万千思绪,微微一笑,
“江湖有谬言,小民不敢当。”
“尹公子不敢当,还有谁人敢当?司空摘星的徒儿傍上天下山庄的元宝,是高徒也是高人啊!”
这人仰视看人,却尽是鄙夷之色。短髯微髭,修容整洁,少有边塞沧桑,多是权谋勾当。尹长空权当是得了夸奖,难为情地颔首而笑,“嘿嘿”两声纵身而下,掏出怀里一块不大不小的破烂布,一抖一收就把马上的人连盔带甲兜在了身后,而在黑压压一片的士兵眼里,他们的主帅消失了。所以,一时之下乱成了一锅好粥。
天下何以一空,善隐善藏罢了。
“既是大将军说了,长空恭敬不如从命,得罪了!”
尹长空与这位大将军素未蒙面,却多有耳闻,不是什么好话。当然,也多因耳旁那个不是什么正经人。说起来能在这里遇到,尹长空也是好生奇怪。他垫了垫后背的分量,凌空跃起踩上马背,一个旋身已是再度回到了屋顶上。徒留惊了地马儿胡乱奔袭,与丢帅的大军无头苍蝇一般乱作一团。
几个起落,尹长空回到了清风苑。
清风院外,也是乱作一团。
浓重的血腥味 ,吸引来了大量赶早市的小民。太多时候,恐惧只能对看热闹的小民起到一个撩拨的作用,封锁地愈是严实,撩拨地愈是心痒难耐。现在清风苑就被封锁了个严严实实,人声鼎沸的外围,小民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一个个抻长了脖子急不可待的想着搞个大消息。
尹长空蹲在晓月楼的屋顶上,观望了一阵,封锁清风苑地正是他背上的大将军。清风苑的事情足够惨重,但是即便锦衣卫搞不定,也断不会去牵扯进旁人的势力啊,更何况这事儿甚是玄妙,张扬出去,必定扰乱民心。尹长空心中奇怪,一狠心把后背的大将军抖落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大老爷身上,疼得大老爷不及看清来人,就骂起了娘。几个眼明手快的士兵过来救驾,看见了征夷大将军铁青的脸,统统跪下磕起了头来。
“磕他娘的什么头啊,快扶老子一把!”
大老爷被铠甲硌得生疼,一拱大胖身子,又给大将军拱了个狗吃屎。可怜他还不知道是谁,就结结实实挨了个大嘴巴子,脆响之声直把周围人的小心肝,吓得颤悠了好几颤悠。正往这边过来的凉珏啧啧两声,斜挑了檐上的尹长空一眼,又低头惺惺作态道,
“将军息怒,咱家大人虽然眼神儿不好,好歹给您屁股做了肉垫。将军错怪,头顶上那小人,要偷笑的!”
“小民,不敢!”
尹长空飞身从檐上掠下,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大将军身前,深知一推六二五地艰难,也要推一推,
“小民承咱们大将军之请,只不过诚如小民所言,小民技艺不精。”侧转头来,尹长空又对着凉珏道,
“这位大人与将军相对而立,想必位高权重,小民也是眼神儿不好,不识泰山。”
凉珏干笑两声,作势下跪,那大将军一摆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锦衣卫级别不高,却直接听命于皇上,特权众多,所以还是不得不笑脸迎人,
“两位大人,免礼吧。”
“谢,将军。”
大老爷没有跪,大老爷是坐在地上的。无端端挨了一耳刮子,大老爷脸面上十分不爽快。他与尹长空的笑眼多次交汇,心里更是不痛快了,孽障啊孽缘!弹了弹外袍上的土尘,大老爷站起身来,躬身给大将军作了一个揖,
“将军人与大军俱是神兵天降,下官有失远迎。”
“无妨,我军班师回朝,途经此地,缘是有心助你。”大将军强装了和善,直至转向了尹长空,才有些绷不住了,
“现已封锁全城,定是要他一个都跑不了的。”
尹长空心里一惊,弓起地脊背不由打了个颤。那个小孩儿,不知道跑掉了没有 ?
日头越升越高,加温的血腥味轰得人一阵阵恶心。大老爷抬起粗厚的手掌,频繁地在鼻前扇动,一双浑浊微红的眼睛却时有精光闪烁,他在思量在揣度,绝不肯错过尹长空的一丝变化。大将军也看向尹长空,只想找一把刀,杀之后快,
“尹公子怎么还跪着?快快起来。”大将军说着却并不看尹长空,笑里藏刀,尽将锋芒露给一旁的两位大人看。大老爷和凉珏都是人精,自然心领神会,然而各有思量。回以一笑,大老爷将虎背熊腰一转,招呼两个收拾尸块的锦衣护卫过来,咬起耳朵……
尹长空仰着脑袋瓜子瞧眼前三个人物,不禁心里叫苦不迭。他没有起来,反倒是就势坐在了地上,太阳穴隐隐作痛。那两个锦衣护卫与大老爷咬完耳朵,就走过来把尹长空提了起来,拖出了三位大人的视线。大将军看了很满意,他听过江湖妙手,自然不会错过摧花辣手,就此作别了清风苑。然而,封锁依旧没有解除,全城开始戒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尹长空饿得很慌,然后就闻到了饭香,打眼一瞧,不出所料被拖到了后园的地窖旁。再朝近旁的炉火一望,唐水已经扮作了美厨娘,身段丰腴妖娆,佐以烟火也是秀色可餐。还有一个不那么像伙夫的伙夫,把柴烧得风流倜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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