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一愣，有点儿难以置信，不禁又问了一遍：“你说你遇见谁了？”
“我妈。”盛远帆揉揉鼻子，“今天我本来想给你买生日礼物的，进了那家珠宝店就遇到她了，她在那里做导购。”
“然后呢，你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转身跑了，但是跑出去又觉得有点儿不舍得，就一直在那家店不远的地方看她，一直到商场关门。”盛远帆说着说着就一拍脑门儿，“完了，生日礼物我也没买成！”
韩夜叹了口气，心想这崽子是真惊着了，不然依他稳如泰山的行事作风，今天铁定不会忘这忘那。
于是搂住他肩膀，凑过去低声问：“那她认出你了吗？”
“没有啊。”盛远帆顿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里有显而易见的无奈和苦涩，“她走的时候我才三岁，现在都这么大了，她认不出我的。”
说完他又看着韩夜，声音和眼里的光都渐渐弱了下去，最终只剩气声——
“夜哥，我妈不认识我了。”
韩夜心痛得无以复加，连忙把人扳过来面对面地抱住，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儿的，啊，宝贝儿。咱不难过，明天哥就陪你找她去，告诉她你就是她儿子。”
盛远帆却摇头，“没必要了，能见她一面就很好了。”下巴在韩夜肩膀上蹭了蹭，语气委屈巴巴，“只是今天没给你买成生日礼物，蛋糕也忘了。都忘了。”
“没事儿，这有什么啊，又不是今年过完明年就不过了。再说我也不在乎这个，你每天陪着我比什么都强。别难受了，啊。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连你妈妈一起忘了，哥陪你。要是离开你我就是狗，韩狗。”
盛远帆闻言笑了，“可你已经当过一次韩狗了。”
韩夜被这话噎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啊，我那不是犯浑么，以后不能了。”
盛远帆又笑着向后退了退，双手放在韩夜腰侧，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语气认真又温柔，“夜哥，生日快乐。”
韩夜的心也跟着软成一滩烂泥。他猛地偏过头，咬肌鼓了鼓。
小鹿崽子！
韩夜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前一秒楚楚可怜，后一秒又深情款款——
太特么能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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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夜本以为遇见亲妈这事儿会对盛远帆造成一些深远而长久的影响，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是神色如常，再也没有提起过一星半点儿，就连情绪也没有任何起伏。好像前几天晚上那个失魂落魄的小鹿只是在韩夜的梦里很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消失无踪。
后来韩夜又试着问了一下，盛远帆却说都过去了，既然她现在有了新的生活，那就没必要再去打扰了。
顿了顿又说：“况且我也有了新的生活，有了光，很幸福。”
说着就凑过去亲了亲韩夜的脸颊，“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韩夜冷不防被小鹿这么撞了一下，一颗心扑通扑通那个跳，老脸都红透了。
青北的秋天很短，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好像刚穿上长袖外套就要马不停蹄地换上棉袄。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韩夜恢复得不错，夹板绑带早就拆了，店里还招了个义工，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轻松。而盛远帆进入了考试周，每天都扎根在自习室里，不到锁门不回来。起初韩夜还眼巴巴地等着，却没成想盛远帆回来了洗吧洗吧倒头就睡，累得话都说的少。可怜的韩老板为了每天多和他说几句话，又一次充当起了送子车司机。
这样的日子刚持续了一个礼拜，韩夜就受不了了。这天他看着盛远帆背着背包走下车，猛地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背包带。
盛远帆一顿，转身弯下腰，从副驾驶外面看他。
“怎么了？”
韩夜揉揉鼻子，神色不怎么自然，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今天，能早点儿回来么？”
“今天啊。”盛远帆皱了皱眉，“怕是不行，后天要考力学，听师姐说那门挂人最多。”
韩夜一下就瘪了，松开手坐正身体，靠在座椅上侧头看他，“那是最后一科了吧？”
“不是，周五最后一科。”
“靠。”韩夜满口袋找烟，“今天刚周一！”
盛远帆笑了笑，探身进副驾驶，一条腿跪在车座上，凑过去很认真地亲了一下韩夜。刚要离开，后脑就被扣住了，整个人被韩夜按在怀里，结结实实地又亲了快两分钟。
韩夜放开他，脸色依旧不怎么好，“好好复习，好好考试。”
盛远帆笑着蹭了蹭他鼻尖，“知道最近陪你少了，等我放假都补回来还不行吗。”
韩夜受用，捉住他的指尖捏了捏，“那你考完就能放假了吧？”
“还不能，得在实验室再干大概半个月的活儿，放假差不多一月中下旬吧。”
“行，你特么干脆在实验室过年吧！”
韩夜说完推了他一下，推完不过瘾，又推，直接把人推出了车外，然后伸手带上车门，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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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远帆是个有正事儿的孩子，哪边儿重要他拎的门儿清。这会儿虽然被韩夜推出车门，一颗心快碎得七零八落，却还是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吸吸鼻子进了教学楼。
他在一楼的尽头找了间没什么人的教室，进屋把背包往书桌里一放，就开始往外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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