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凛凛冬日的某一天，万里无云，干冷。盛南昭拎上两瓶白酒两条烟，开车去城南找黄老头。
“园林向北七公里，一片西瓜田，旁边一片梨园，一片柿子树，一片草莓地……”他左顾右盼按图索骥，发现这儿的人家大多一个样儿，一栋自家盖的房子，前后院儿，旁边连着自家的土地。
“这他妈让我上哪儿找去？”盛南昭撒手不干了，把车停在路边拦人问路。
宽平公路远处晃晃悠悠地驶来一辆电动三轮，一个穿得厚实的大婶托东西去卖，盛南昭招招手示意。
大婶很接地气，“小伙子，迷路了啊？”
“是是是。”盛南昭小嘴抹蜜，“姐姐，你住这儿吗？”
“是啊，你要去哪儿？我给你指条路。”大婶笑盈盈。
“我就来找个人，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姓黄的老大爷？”
大婶沉思片刻，“咱们这儿好几个姓黄的，不知道你说哪一个啊？”
“他家有一片西瓜田，旁边一片梨园，一片柿子树，一片草莓地。”盛南昭又把人家的家底搬出来数一遍。
“哦，我想起来了！”大婶点点头，“你顺着这条路往下走，第二个路口往左拐，不多时啊，就能听见有一家在唱戏，那就是他家。”
“好好好，谢谢姐！”盛南昭跟她道别，“生意兴隆啊！”
他按着大婶指的路开车前往，拐进第二个路口，果真听到了扬声机唱戏的声音。他把车停在前院的一棵树下，拎着东西寻声进去。
盛南昭一脚跨进门槛，就听见黄老头咿咿呀呀跟着唱戏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老黄？”他抻着嗓子往里吼，“老黄！”
“浑小子你叫谁呢！？”老黄特地探出头来骂他。
盛南昭乐了，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咋了？你敢姓黄，还不敢让人叫了？”
老头瞅了他一眼，走到桌前端详，先啧啧赞两声好酒好烟，随后开口道：“隔壁那家的看门狗，人家也叫它老黄。”
“那我叫你什么？黄爷爷？黄叔叔？黄大哥？”
“我懒得瞧你！”老爷子转身便走，走到院儿里的藤椅上躺下，手里盘着俩核桃，眯着眼睛哼歌曲。
盛南昭旅游似的在他的院儿里来回观光，走到门前的树下，一拳头砸在树干上，枯叶在寒风里瑟瑟缩缩，“这两棵镇门的，是什么树啊？”
黄老头答：“核桃树。”
“核桃树？”盛南昭蓦地睁大眼睛，“那我能不能挖一棵走？”
“你凭什么挖我的核桃树？”老爷子腾地坐起来，往盛南昭头上扔核桃，“你给它施肥了还是你给它挡雨了！”
盛南昭笑嘻嘻地把他扔过来的两个核桃砸了吃，“干嘛这么见外？不就两棵树嘛。”
老头轻哼一声重新躺下，哼唧着：“庭有核桃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入了冬没什么叶子了。”
“嘁。”盛南昭站起来，又走进屋里参观。
正堂里摆着结婚照，两张太师椅夹一展方桌，一尘不染，两层楼里所有的陈设都呈对称状，设施先进，空间充足。
“我操，可以啊。”盛南昭表示赞许，“我都准备好了来体验穷人生活了，还以为你睡的是土火炕呢，这他妈，这条件，你是大户人家啊。”
老爷子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哼歌的声音都嘹亮许多。
盛南昭探头看他一眼，又走到二楼继续参观，“你这小日子过得倍儿舒服啊。”，他走走敲敲，“这家具还是红木的。”
“你这城里人，没见过世面吧。”
“还真没。”盛南昭点点头，“改日到你这儿住两天。”
他走到方桌前，往这二老的结婚照上瞥了一眼，“你年轻的时候很帅嘛。黄泰云？你名字？”
黄老爷子点点头。
盛南昭看着那三个手写字，眉心微蹙，他转过头：“嘶，名字挺大气，一听就是爷爷辈儿的人，但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啊？”
黄泰云不理会他的问题，从藤椅上站起来，拆开盛南昭带来的酒，“陪我喝两盅？”
“别了吧，我开车来的，改天陪你喝。”
“改天？改天你就不是开车来了？走来了？”黄泰云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双眼痛快地挤出层层褶皱，“哈，好酒！”
“说点儿正经的，我有事要你帮忙。”盛南昭坐他身边。
“什么事儿？看在你拿酒孝顺我的份儿上，我勉强听听。”
“过段时间我有个建筑团队要到这儿实地考察，到时候要劳烦您给他们带队，多的也不用干。”盛南昭朝他挑挑眉，一副商量的架势，“怎么样？事成以后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黄泰云摆摆手，“忙我帮你，报酬就算了。还要什么给什么呢？你看我缺什么？”
“那行，你有手机吗？手机号留给我，咱俩保持联系。”
交换了手机号，盛南昭陪他抽了一支烟便驱车离开了。回去之前去杜老二家打包了一份地锅鱼，上回答应了，这回该履行承诺了。
到了酒吧，他打电话招呼钟瑜过来吃饭，Levi也顺势蹭了一顿，盛南昭万分嫌弃，但人还是被钟瑜留住了。
“我靠，我从来没吃过这个鱼！”Levi跳起来大叫，“可太好吃咯！”
“我也觉得挺好吃的。”钟瑜笑道，给他夹了一块。
“这个饼！好浓的汤汁！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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