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今天不是圣诞节吗?可以享受一下难得的节日。”春菜摸着我的头,有些打趣地说:“甚至可以和偷偷地和男朋友去过节哟,妈妈会装作不知道的。”
“……妈妈,您住院之后倒是比以前活泼了很多呢。”
这倒是大实话,犹记得刚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春菜每天都是苦大仇深的表情,事到如今反而更加开朗起来了。
特别是这两天,她的脸蛋白里透着红,看起来比没有生病的时候还要健康。
一联想到原因可能是她对于“死亡”怀抱着期待,对现状终于可以得到解脱所以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昏木的感情就盘桓在我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春菜她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决然前行。
我皱着眉头不回话,春菜就理解到其他地方去了,微笑还不变地挂在脸上,只是神色变得有些难过:“南,我的女儿,你该不会还没有放弃……”
我睁着眼睛“哎?”了一声,春菜更加动摇地凝视我,眼中满溢的怜惜,我终于反应过来她想到什么,连忙摆手:“没有的事!妈妈您想的太多了!”
她却如同愁连夜大雨冲毁庄稼的农户,无奈地叹气:“但愿如此吧。”
我将头轻靠在春菜瘦弱的肩旁,必须尽早完成任务的决意和对春菜、对轰轰、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在两相搏斗,不由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大约是看到我这样苦恼,春菜倒坚定起来:“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勇敢地去做吧!不管是徒存泪水还是皆大欢喜,总要经历过才会懂嘛!”
电闪雷鸣间我突然反应过来,春菜她这是知道我要去跟轰轰告白早点完成任务了?!我无比震惊地望着她!
“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了解女儿呢?只是,”春菜紧紧握住我的手:“不管结果如何,都别后悔。”
我沉默地望着春菜,问道:“那您后悔过吗?”
问出口的瞬间我便懊悔不已,这样的问题和在春菜的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呢?!源琴南啊源琴南,都十年了还学不会说话,干脆下个世界变成哑巴好了T_T
源春菜将眼神投到不断绵延地平线的彼方,笑着说:“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那天他在车祸的时候抱住我们母女的样子。
只要一闭眼,就不断地回放。
……
内心至今还在颤动。
这样的情意,要我如何后悔呢?
——————
从综合病院出来已经是夜幕低垂了,街上的人们也只有零星几个,只有执着要实现槲寄生传说的小情侣还在坚持等待零点。
而去疗养院探望轰冷夫人的轰焦冻倚靠在车站的站牌旁,我小步跑过去:“不好意思啊小少爷,等我很久了吧?”
轰焦冻摇摇头:“没有,我也刚刚出来。”
我打起了退堂鼓:“不如……我们现在回家吧?”
可是对面没有给我临阵脱逃的机会,轰焦冻注视着夜晚依旧敬业闪烁的霓虹灯,问道:“不是要去商业街吗?”
我一时语塞:“呃,这么晚了,商业街也没什么好逛的嘛……”
轰焦冻老哥,你是根本不知道我准备干啥,不然这会儿你大概会比我跑得更快。
“啊,没有关系。”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南‘特别特别’想去,那么就稍微绕点路回去吧。”
有多想去,才到需要不惜撒谎也要拉着他一起去的地步呢?
咬牙痛恨轰轰此刻的体贴,我揉了揉太阳穴:“好哦,那就去。不过之后发生什么事可就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一字一句认真道:“小少爷,你最好不要后悔。”
轰焦冻愣了愣,随后直视我的眼睛:“满足南的要求,我不会后悔。”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次关于“不会后悔”的发言。
像是从心里开出了花朵,一朵一朵粉红颜色娇嫩鲜艳,可是培育鲜花的土壤本就满是谎言,开出来的花朵即使美丽也持续不了多久吧。
但我的脸又该死地开始升温,说出这种话的轰轰是不是太天然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杀伤力啊啊啊啊!!
一路走到商业街,这个新建的购物广场显然不肯放过任何商机,伫立着的、巨大圣诞树便是最好的证明。
走到这里的人明显变得多了起来,大部分以情侣为主,还有妹子小鸟依人地靠在男朋友怀里说:“我提前了解过啦,十二点的时候会有钟声响起哦。在那个时候……是不是很浪漫?”
男孩一脸配合地点头:“就剩五分钟了,大家都很期待。”
啊啊啊别说了!你们好幸福啊!但是还是有人并不期待的!我源某人的负罪感已经到达了峰值,简直要爆棚的‘廉耻’让我几乎是立刻拖着轰轰要往回家路上走。
轰焦冻的眼神沾染了明显的不解:“十二点的时候会有什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拽住他:“有什么都无所谓啦,算了我们回去!”
一股冰凉的气息将我的手按住,我有些无措地望着轰焦冻水蓝色的双眸,那双眼睛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的欺骗和隐瞒。
便是这样更让我难过。
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花了十年时间表演拙劣骗术的骗子。
自暴自弃地松开手,我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微笑:“呐,小少爷你知道为什么我非得拉着你来圣诞树下吗?”
轰焦冻平静地望着我,摇了摇头。
我一步步逼近他:“槲寄生的传说是我骗你的。”
“真正的传说是,圣诞夜零点在槲寄生下接吻,这对情人就会得到祝福,永永远远在一起。”
圣诞星在树的顶端闪耀,折射出谁的不堪狼狈。
夜风吹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冷,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冰凉的四周,时而为鲜花,时而为谎言。
所有的甜蜜过往,皆溶解在此刻。
十二点的钟声响了。
一下、一下震在我的心上。
而我踮起脚尖,拉住轰焦冻的衣襟。
“我喜欢你。”
在他震惊无比的眼神中,我闭上眼睛亲吻他。
寂寥的长夜中细数寂寞,谈天欢笑中等待着黎明的伙伴,已经消失了。抱着卑劣感情的我,满腹谎言的骗子。
消失于此夜的,过去的我。
他推开我,少有的惊慌:“南!你冷静……”
我流着眼泪:“果然是骗人的,还说你不会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呢?
这不正是源琴南的自作自受吗?
钟声响彻。
暧昧尽失。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得到的只有一句:“回去吧,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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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再两章,南就要换地图啦!
现在还是菜鸡南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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