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Enzo走过来，“小易，好久不见。”
他态度亲切，笑容迷人，待我如同对待好友。我勉强笑笑，说：“Enzo，好巧。”
祁靛又不是没钱，买戒指何不去国外买。如今狭路相逢，他们浓情蜜意，我孑然一身，拉着月兮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月兮没见过Enzo，但见此情形，立即心领神会。他亲亲密密地挽了我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阿易，这是哪位？”顺便隐蔽地掐了我一把。
Enzo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同月兮打了招呼，又对我说：“我前日还同G**in说起你，怕你独身一人，无依无靠，今日见了你们，也就放心了。”
他这话听得我遍体生寒，偏又温柔体贴，挑不出一点错处。“劳您费心……”我从牙关里憋出这么一句话，只觉得放佛陷进了淤泥里。Enzo背后长出了白色的翅膀，稳稳地停在高空中，俯视着我。
月兮挽着我的手臂，实际上支撑了我半边身子的重量。他突然惊慌地大叫：“啊，来人啊！我眼睛好痛。”附近的工作人员赶过来，“您怎么样，要叫医生吗？”月兮故作娇弱地指着Enzo道：“他圣光普照，我简直要瞎啦。”
“你！！”Enzo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指桑骂槐，差点维持不住风度。月兮根本不把他放眼里，语重心长地与工作人员讲话：“世道不好，人心不古。小三骂正妻，猴子做霸王。还做什么生意啦，不如回家种地。”
工作人员懦懦地不敢开口。Enzo气到脸色铁青，“你在胡说什么？！”他上前一步，气势汹汹，但月兮比他更凶。“怎么，你还敢打我？”
他摆了明要刺激Enzo动手，不论原由如何，只有Enzo敢动手，林家就得跟他不死不休。我不能让他为了我做到这一步，一把将月兮拉倒身后。Enzo也是气极，一拳就揍到了我脸上。
我被打得往后倒，月兮撑不出我，和我一起跌坐在地上。回过神来时，口腔痛到麻痹。Enzo站在面前，露出一些手足无措来。“我不是有意……”
月兮心疼地抱着我，气得口不择言：“祁家好本事，停妻再娶妻，居然还是这么个货色……”“够了。”祁靛终于走过来。“你同他搅在一起，你二哥知道么。”
“……关你屁事。”月兮被哽了一下，低声骂道。
“G**in……”Enzo看向祁靛，一个名字叫得温柔缱绻，欲语还羞。祁靛将他搂入怀中，安抚地亲吻着他的额头。“没事了。”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听得人心酸。
他们转身就要离开。
“祁靛！”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他停下脚步。Enzo有些慌张地望向他。“G**in？”
我放佛看到希望。“祁靛……”千言万语堵在我的胸口，我却只叫得出他的名字。他站得太高，太远，我拼了命地赶，跪在泥土中向他伸手。期待他偶然一次低下头，将目光倾注在我的身上，看我。
祁靛……
“许易，”他没有回头，背对着我，视线不知道投向哪个区域。
他说：“太难看了。”
没有奇迹。
世人总以为，努力就有回报，追求总有结果。爱和美食都不可辜负。可是人心未必容易打动，爱与美食都明码标价。跨越千山万水，九九八十一难，也未必成佛。
他不欠我什么。
他不必爱我，不必心疼我，不必对我温柔以待。
我都懂。
“小易，小易，”月兮抱着我，我看着他。“我没事。”
祁靛一句话，让我生，让我死。但是我不死，我心脏坚挺，百炼成钢，
“小易，你不要笑。”月兮红着眼圈，“我会陪着你，乖啊。”
“你不要难过。”
他笨拙地安慰我，可爱极了。我说：“我没事的，你看，我都不哭。”反是月兮眼泪涌了出来，“你别吓我！”
我拿着衣袖给月兮擦眼泪，又问旁边的工作人员拿了纸巾。“不哭了，人家看到要笑的。”
“谁敢笑！”月兮横着眉要凶，又嘟着嘴软下来。“都怪你，刚才那个表情，吓死人了。”
我拉着他起身。“好啦，走吧，我都饿了。”
月兮掏钱请我吃了大餐，食材在盘中摆设精巧，餐厅服务细致周到。金钱的魅力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它让人欢喜，让人眩晕。
“小易，”月兮踟蹰着开口，“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打算？”
他将我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小心对待，怕说错一字，惹我伤心。我轻拍他手背，“我没事。”
“大概找份工作，重新开始。虽然现在还有些伤心，但我总会熬过去。”我半真半假地说。
“你要找工作？不如来我家，我回去同大哥说一声就是。”
我有些迟疑，“再说吧。”
临走前，我拜托月兮带我去祁靛的订婚仪式。月兮脸色难看，“我不打算去的。”
“小易，你还想着他？”
“不是，”我矢口否认，“只是夫妻一场，总要好聚好散。看他怀抱新人，我也好彻底死心。”
月兮不太信这番话，但他终究还是答应了。“你要是想做什么，务必跟我通口气。”他再三叮嘱，“我不拦你，我帮你。”
我难以解释，只得说好。
祁靛订婚仪式在他父母家的别墅里举行，跟我们当时一样。我从柜子里取出订婚时穿过的礼服，竟然还算合身，只略微宽大了些。又找来这些年陆陆续续收的礼物，找出了祁家老爷子给过我一块老坑玉，小小一块，贵得买得起地皮。我怕碎，从来不戴，如今还回祁家，最是合适不过。
也算冥冥之中的定数。
我又发了一会儿呆。
祁家老爷子生了病，整日呆在医院里。他只祁父一个儿子，祁靛一个孙子，然而他们都忙，并不常来看他，白白给了我机会。我去照顾他时，他躺在床上，睁着浑浊的眼审视我，似乎把我那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不说。他只跟我说当年和我爷爷一起打仗的日子，说从前吃过的苦，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跟后辈絮絮叨叨。
我当时只想着讨好祁家人，兢兢业业，起早贪黑，不过想要祁靛能承我的情。没想老爷子开了金口，直接要他同我结婚。
老爷子问我的时候，我有机会拒绝的。
但是这个诱惑太大，就算之后万劫不复，我也要享这眼前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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