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感情真好。”
王旭笑着说，“这不是没办法吗，结婚前还不得哄着捧着？我等下打电话给她妈妈，叫她来陪莺莺逛街。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也说说你到底咋回事。”
容晟睁开了眼睛。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失眠和疲惫让我头疼，“你就当我是回乡逃难吧。”
“嗨，回来就回来呗，回来多好，你随时来公司上班！我这儿正没有高学历的人坐镇呢。”
“得了吧，你不说请了几个高材生研究算法？”现在连高利贷的生意都不好做，简单的几分利不能明说，得冠上各种费用类名目，再按照期限和款项计算不同时期应该还款的数额。王旭常常跟我满嘴跑火车，还说想搞个APP，我只怕他有朝一日要上市。
“啊……”王旭忽然哑口，“反正有你的一份，别管我们做什么，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没有我的也有你的！”
这我信，江湖道义，两肋插刀。
但我当时却没有想过崔莺莺，这位在西厢记中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的姑娘，在百年之后，依然保持着坚韧的心智。终其一生，我都觉得她不爱王旭，可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点上，她确实保护了他，不择手段地保护了他。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她，还是怪罪她。
我们回到了王旭家里，他家乱糟糟的，可以看到摊在桌面和地面上的各种喜帖和纸盒样式，其间混杂着糖果和巧克力。容晟在桌上捡了一块巧克力吃，我把他推进去洗澡，王旭帮着找了两套衣服。
“鞋子我打电话叫人带两双，那小孩穿什么码？”
“我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人给带回来了？”王旭走到浴室外面，敲着门问了码子，又走回来。“这小孩细皮嫩肉的，你终于洗心革面，准备啃嫩草了吗？”
“这什么话……”我头痛得厉害，小声跟王旭解释了一番，说得王旭一愣一愣，“你们也太会玩了！”
“总之我带着人家小孩跑路了，你找找路子，把他先给送出去吧。钱我出，你那不是还有我的分红吗，不够再告诉我，我手里有股份，转手就是钱。”
“我们两个提什么钱，你急不急？要是急我现在就给你找人，今天就能走！不过可能就是不太舒服，先给他弄出边境，再慢慢办手续。我看他不像能吃苦头的人。”
“我问问他吧，这事得急着办，季瑞这人我摸不清楚底细……你查查他爸现在什么位置。要是真惹不起，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你说他爹原来在公安局当官，升迁无非就是这么些路子，要是不在我们市了，估计就在上面当个小官。看着职位高，还不如现管。”
王旭扒拉着柜子找了点吃点，“先垫垫，要不我去煮碗面？”
“不了，我不饿。”
“那也得吃，等下咱们出去吃饭。你昨晚上给我打了电话，我就定了家私房菜，鸡立马就给炖上了，中午吃正好。”
“不是日料？”
“吃什么日料，生肉加点米，冷锅冷灶，哪有鸡汤补。”
于是我们三个男人去喝了鸡汤，店家给我们留了非常好的位置，桌子摆得非常满。大概是回了老家，心中安定，我胃口很好。王旭不必说，容晟一个年轻人，自然也是很能吃。这一顿是吃得风卷残云，干干净净。王旭还想再点，被我拦住了，“不了，真吃不下了。”
“你别心疼钱，这家是我们客户。”王旭冲我挤挤眼，“他生怕我们少吃呢。”
“你这业务开展得够广。”我不禁感叹，“怪不得人家肯大半夜起来做菜。”
“王哥，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容晟忽然问。
“什么生意，钱生钱的生意。”王旭酒足饭饱，对着小孩就开始吹牛皮，“小哥，我跟你说，这个世上，只要你有钱，就能赚更多钱。你想想，你要赚一百万，难不难？要是坐办公室，早九晚五，一个月几千块，十几年才有一百万。可是你要是本身有几千万，得咧，就是放银行里，一年也有一百万。”
“王哥说得有道理，可是我连一百万都赚不到，别提几千万了。”
“这就是最难的地方，干什么都得要资本吧，你就算去摆个摊，还得花钱买把伞买辆三轮车。可是不是没钱吗？没钱又想赚钱，那怎么办？”
“该不会……是去卖……身吧？”容晟迟疑地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许，你带这小孩，有点儿意思！”王旭拍着桌子大笑，指着容晟对我说。
我失笑，可想到他的经历，又觉得可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容晟有些窘迫地看着我，“我说得不对。”
“不，你也说得对，卖淫可以说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之一。不过我们不干这种事，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遵纪守法，做的是融资生意。”
“老许说得好！你王哥我，干得就是这么助人为乐的事儿。别人想搞个小生意，没本钱，去找银行，银行不肯借，可不就找我们了嘛。我们给出本钱，人家生意做起来了，有钱了，再还钱给我们，多好的事儿。”
“这不就是小贷公司吗？”
“嘿，我们不叫小贷公司，我们正经金融机构，有执照的。”
容晟拿了拿筷子，又放下，“王哥，你们还招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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