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将迎来终结之刻。
无方塔外。
男人拿起叠放好的斗篷,心里不由得对自己看中的人多了几分赞赏,也不枉他费心费力为其一路上扫清危险。
进入无方塔的日子已经接近尾声,这次总算没再出什么差池。
每任还没抵达无方塔的御神子都惨遭横死,甚至让他怀疑是否人为造成。
好在这次……
男人再次看向这座塔,眸中也有着怜悯,属于世界的孩子,终将返还世界。
即使终点是死亡。
“芙,你来做什么?”感觉身后有人来,男人一惊,转头发现那个有着金色长发的熟悉人影正朝他微笑。
伊芙眼底熠熠生光:“溯,我来陪你啊。”
洄溯面带无奈:“回去吧。”
“这怎么行呢我要陪溯,一起见证这奇迹般的一刻啊。”伊芙依旧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凭什么魔物就活该被厌恶?
凭什么有些灵智都未开启就被判定为杀人如麻的怪物?而有的人无论做了怎样丧心病狂的事,只要掩藏得好,大家都能当没事人一样和他相处?
念此,伊芙有些颤抖的吐出一口滚烫的气。
洄溯只当他是激动,轻轻抱住抚慰道:“你陪我等了几千年,已经够了,这次过后就不需要再等了。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伊芙垂下眼眸,掩盖掉止不住的嘲讽。
风沙在空中飞舞,卷起尘埃,这次的前行没有旅人赠送的庇护,有的只是一双腿和毅力。
灼烧人眼的塔近在眼前,楚洛川走近才发觉塔门站着两个人。
两人看到他都极为诧异,相互对视一眼竟都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回事?
楚洛川迟疑几秒,喘了口气,疑惑道:“伊芙?奇怪的旅人?”
洄溯首先回过神:“你……你怎么在这?”
“不多说了,你们快让开,时间上快来不及了。”楚洛川取出从管家那制得的魔力药液。
他此刻的样子非常平静,打开盖子就将整瓶药液倒在身上,刺激的感受让他一瞬间视线溃散,一恍神听见曾经的对话响在耳旁。
“——我只需要有人留下我的骨血,你要是让他死了,我就让你也和他一起去死。”
“这个药液能帮你进入塔内,用法就是倒在身上,不过呢,可能会有点痛。”
痛。
很痛。
像是骨血都被火焰吮吸干净,楚洛川深吸一口气,打算趁着药效还在直接冲进塔内。
洄溯拉着伊芙往旁边避让,却没想到他一把挣开自己的怀抱,一个拦截就将企图破坏他计划的人击飞。
“芙——”
洄溯又惊又怒,挥手柔光出现,卸去冲击所带来的后余力,闪身接住凌空飞起的人。
发觉接住的人没事之后,他内心悄悄松了口气,但还是很不解伊芙突如期来的行径。
“芙,你这是干什么!”
“干我一直想干的事。”面对洄溯的质问,伊芙只是露出个一贯的微笑,浅浅答道。
“你看看现在我身上的气息,是不是最让你厌恶的味道?”
当伪装被撕去,浓郁的魔物气息从他身上散发,鼻尖围绕着曾经最痛恨的味道。
洄溯僵在原地,魔物?
陪了他几千人的爱人竟然是魔物?
也是……普通人类即使天赋再异禀,也不可能如他一般还活力得像个少年。而自己的身体,早已快成撑不住了。
洄溯温柔的表情逐渐出现了裂缝,眼中浮上悲凉。
他疾步将楚洛川送往入口,兵器碰撞的瞬间激起火花,温热鲜血顺着器身一泼而下,溅落了他满脸。
“交给你了!”溯洄最后用企盼的眼神看了楚洛川一眼,抬手捂住刚刚被伤到的腰身,喷涌的鲜血有了片刻的凝滞。
他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能。心神一沉,他打算以命相搏。
熟悉的受伤地方,熟悉的人影,楚洛川想起了那个漆黑的夜晚,那个人恍惚在耳边说了一句。
“启,拜托你先去地狱。”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打算先杀死自己,可能连接近都是刻意的,每任御神子就是都提前死在了这个隐藏身份的魔物手上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飞奔跑起,不能再耽搁任何时间了。
——谢谢你了,好心的旅人。
“接下来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了。”洄溯心一横,索性将剩下的毕生力量融入手中的剑刃。
感受着传来的惊人波动,伊芙俊美的脸颊仿佛被冰封一般,冷冷开口:“做了几千年的预言者,生命将至的最后,你还是要为歼灭魔物用上你那仅剩的力量吗?”
“是的,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杀了那么多个御神子这次竟然失手了,好在这次留有后招。只是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要这么固执着自己那可笑的信仰。”
伊芙皱眉挑起刀:“等魔物被从无方塔彻底释放,我会救你,用巨大的力量救你,到时我们随着世界永生不好吗?”
“不好。”洄溯的眼里忽的盈满了泪水,泪光平白的扎人得很,“魔物的神智根本不可控,像你这样有灵识的毕竟是少数。就算记忆已经淡去了,我仍忘不了大陆当时的惨状,几岁大的婴儿,就那么被活生生的撕扯吃掉了。”
“永生,对我意义不大了……都一个快死的人了,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命,每任牺牲掉的御神子……都是因为我,我根本无颜活在世上。”洄溯任凭泪珠从脸上滚落,似是下定决心般,眼神逐渐坚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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