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说是会议室，实则有礼堂大小。高台上挂了一红幅，幅上方正的白字写道“20xx级渡灵人第一次例会”；高台之下是一排排木质座椅，颇有机关报告大厅的风范。
柏乔被郑暤牵到了一角落入坐。他静坐，听着周围杂乱的人声。
突然，被消音一般，整个大厅的人都噤声了。
判官出现了，郑暤在柏乔耳边小声说道。
高台之上，判官悄无声息出现在演讲台后方。
判官依旧顶着那张惨白的像纸糊成的脸，身体周遭的黑雾逸散变幻着。他伸出一细长如枯枝的手指，在演讲台上敲了敲。
台下的所有人屏息凝神，紧盯着台上。
判官漆黑一团的双眼扫视着台下一张张面孔。片刻后，三尺长的鲜红舌头垂下来，怪异到令人心里发毛的声音从那深渊般的喉咙里发出。
台上的画面极其诡异，而台下的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
“欢迎各位20xx级的渡灵人上任。首先，由我先来介绍一下地府的部门规划和运行机制……”
柏乔静坐着，听了半刻钟，发现判官所讲的内容全部是他们死后脑内已获得的信息。
此时，台下不再是鸦雀无声，细碎的人声四起。
“他讲的是不是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
“是啊，有够无聊的。”
“为什么我都死了还要听领导讲话？”
“谁叫你死了还是公务员呢……”
柏乔听到右边传来如此这般的窃窃私语。
郑暤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在和旁人交头接耳，他前方一地中海男子甚至已经歪着头呼呼大睡了。
在一片聊天抱怨声中，不和谐的声响混杂于其间。柏乔听到了顿顿顿的饮酒声。
显然，郑暤也注意到了。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一穿灰色夹克衫的男子正手握一瓶啤酒，对瓶吹着。那人眼眶通红，眼下是青灰色的黑眼圈，一副萎靡不振模样。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视线，他用骆驼一样半睁半闭的眼睛扫视周围。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后方的郑暤时，皮肉松弛的脸上露出了惊吓中夹杂着厌恶的表情——正如每个第一次见到郑暤的人一样。
而当他的目光跃过郑暤，看到郑暤身旁的柏乔时，此人双眉飞扬，半闭的骆驼眼顿时睁大了。
他半侧过身来，拿着酒瓶的手搭着椅背，冲柏乔的方向吹了声口哨。
“哟，你好啊，小美人。”这人声如其人，油腻中带着二流子特有的轻浮，令柏乔一下子想到臭水沟里飘着的绿油。
坐在柏乔身旁的女孩往那人方向瞪去嫌恶的一眼。
“哎哎哎，没说你。老子跟你旁边坐的那个小美人打招呼呢。哎对，就是那个卷头发的小弟弟。”那人谄媚地笑着，朝柏乔挥了挥手。
柏乔却连眼珠子都没转，直直“盯”着前方。
“哥哥跟你打招呼呢，装高冷呢美女？”当那人喊出美女时，周围几个中年男人都跟着笑了。
柏乔面上波澜不惊，连头也没转，淡淡一个字出口：“滚。”
那人怕是没料到柏乔这般反应，也急眼了，手臂挥舞着酒瓶朝柏乔袭来，同时嘴上骂道：“怎么跟哥哥说话呢，给你脸了是不是……”
那人抡着酒瓶的手挥来，柏乔身边的女孩发出一声惊呼。
千钧一发间，郑暤牢牢握住了醉汉的手臂。
郑暤冷冷地看着那人，一发力，那人就跌回了前排的座位。
“我□□妈……”那人作势还想起身，却被周围的人按了回去。
“哥们儿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对，为了一小娘炮动气不值得。”醉汉周围的男人纷纷劝道。
那人顿了顿衣领，回过头，恶狠狠地瞪向郑暤，恶声恶气道：“你给我等着。”
“呵。”柏乔听到这句话，双手抱胸，冷笑一声。
那人又是要起身，再次被周围人按住了。
郑暤也无奈，只好凑到柏乔耳边说道：“你也冷静点。”
柏乔不做声了。
这场小风波过了不久便平静下来，究其原因，盖是郑柏两人前方的醉酒者终于被大会催眠，开始东倒西歪地呼呼大睡了。
柏乔听到微微的鼾声从前方传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台上的判官依旧在滔滔不绝。
柏乔也有些困了，要不是他身旁的两个女孩一直在叽叽喳喳聊着天，可能他也早已睡着了。
柏乔右边坐着郑暤，左边坐着两个年轻女孩，看样子也是一组的渡灵人。大会期间，两人的视线时常偷偷溜向柏乔。由于有些谈话不便让柏乔听到，两人甚至还在微信上私聊了一会儿。
女孩：我旁边坐的哥哥好帅啊啊啊啊啊，他是哪个明星吗？我觉得有点像南韩的爱豆。
同伴：你不知道他吗？柏乔啊！特别有名一画家，我记得他还因为人帅又有钱上过热搜来着。
女孩：不知道啊！这么帅一哥哥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同伴：新闻报道说他是跳楼自杀了，但是他既然出现在这证明也和我们一样不知道自己的死因吧。那你说他的自杀会不会是被人陷害的？比如在楼上被人推下来了？
女孩：不能吧……这么帅一个哥哥为什么会有人想害他！这个我真的可以！
同伴：你冷静一点。[鸡笼.jpg]
女孩：不过他的搭档怎么回事，是被烧伤了吗看上去好吓人啊。
同伴：我听说当时他们分组的时候，因为柏乔失明没人愿意和他一组，就只剩他那个搭档了。他们这组还被叫成一丑一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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