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一阵大风吹过，郑暤推开了柏乔，飞速向后跃去，他直直飞出了楼顶之外，悬浮在半空中。
郑暤抬手擦了擦了嘴角边的血。
柏乔一脸阴鸷地看着他，像秃鹫盯着自己的猎物。
柏乔的皮鞋往前迈一步，郑暤向后撤出数十米。
“你再往后退，我就从这跳下去。”柏乔伸手，指向楼顶边缘。
果不其然，那悬浮在空中的黑影停住了。
“你过来。”柏乔再次开口。
郑暤不动。
柏乔看他一眼，转头就往楼顶边缘跑去。还没等他跑出两步，郑暤的身影就拦在了他面前。
郑暤眉头紧皱，略显焦躁地捋了把头发。“你能不能不要总用你自己的安全威胁我？”
柏乔抬眼看他，笑了一声，说道：“那不然我还能拿什么威胁你？我要是说你再往后退一步我就杀了你，会有用吗？你早跑得没影儿了吧？”
郑暤看着他，不说话。柏乔的嘴唇沾上了他的血迹，丝丝血红给他苍白的脸添上了一丝蛊惑的异色。郑暤抬手，想擦掉他嘴上的血迹，然而他的手臂抬到半空又放下了。
“你干什么？”柏乔双臂环抱在胸前，挑眉道。
“血，擦掉吧……对你不好。”郑暤垂下目光，说道。
柏乔不说话了。此时，他嘴上附着的郑暤的血迹，竟如冰窟一般，正源源不断地向他输送彻骨的寒意，柏乔死死咬住牙关，才止住了牙齿的战栗。
阴阳两隔，说得大概就是这回事儿吧。
“我不。”片刻后，柏乔抬眼，斩钉截铁道。
郑暤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瞬间，柏乔只觉得一阵风拂过面颊，郑暤用黑袍抹去了他嘴上的血迹。
“操。”柏乔弯下腰，不由自主地骂出一句脏话。强烈的灼烧感从他的嘴上传来，他的嘴唇上放佛开了个洞，不断有硫酸从洞里灌进去。
这刺痛感使柏乔整个脑袋都麻木了，汗水糊住了他的睫毛，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站立不住间，柏乔一伸手，扯住了郑暤的袍子。
片刻后，柏乔扯着郑暤的黑袍直起身来，他的整个下巴都变成了黑灰色，青色的血管在一层灰色的皮肤下若隐若现，视觉效果上像千年的僵尸出了土。
“对不起……”郑暤低下头。
“我都说了，你除了对不起以外，是不是不会说点儿别的了？”柏乔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
郑暤皱眉看着他。“你……你不该咬我的。”
柏乔又笑了，一边喘气一边说着：“你这阴气重得跟侏罗纪时代就死了似的……我咬你一口就成这样了，我要是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得成僵尸王了？”
“对不起。”郑暤低下头。
“你有完没完你。”柏乔搡了他一把，自己却跌坐在了地上。
“你……”郑暤见状，立马闪到了他身边。“你没事儿吧？”
“你看我像没事儿吗？”柏乔抬头，反问道。
郑暤张口，话到嘴边却顿了下，他最终还是把那句“对不起”咽了下去。
一时间，两人无话，只有楼顶的风在呼啸。
片刻后，柏乔动了动嘴皮子，风里送来他的一句话，郑暤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跟我在一起吧。”柏乔说。
郑暤愣了。
“你不想……不想活过来也没关系，就这样，就好。”柏乔的胳膊搭在屈起的腿上，他抬头看着夜空。
厚厚的雾霾遮住了星光，零星半点的光亮也洒不下来，月亮也隐藏在层层乌云后，但却有一点光，火花一般在夜空中移动着。
就是那一点光映在了柏乔眼里，使他一双眼睛都熠熠生辉，像在黑夜中发光的夜明珠。
短时间的沉默过去。
“你怎么不说话？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柏乔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说……”
这次，柏乔刚开口便被打断了。
“你知道吗，经常有护工会和她们所照顾的残疾人或是病人在一起……”郑暤垂下目光，说着。
柏乔听着，逐渐皱起眉头。
“我不否认或许有真的……真的爱情在他们之间产生了……”
“等等，你打住。”柏乔开口，他反问道：“我们死后一起当了那么长时间的搭档，合着你一直把自己当护工呢？你怎么不干脆把自己当导盲犬呢？”
郑暤看着他。“我对你来说我……”
“起码该是伙伴一类的吧？你这脑袋是木雕的吗！？”柏乔打断他，怒道。
层层乌云飘走，月亮露了脸，淡淡的光辉洒下来。
郑暤稍长的头发吹在风中，时不时从眼前扫过。
很长时间过去，郑暤才开口说道：“但对现在的你来说，我没什么用了吧……”
听了这话，柏乔直直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找你是找护工呢？老子这么有钱，护工想找多少护工找多少，但你只有一个。”
郑暤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眼里的神情十分复杂。
“为什么？你现在已经恢复了视力，你又有才华又有钱又有相貌……你把这段经历忘了不好吗？你还会遇见很好的人，过很好的一生。”
“记忆是我的，不管是快乐的记忆还是痛苦的记忆，都由我自己决定是否保留。你凭什么干涉我的权力？”
“对不……抱歉。”
“……我话放这儿了，这回我不威胁你，你自己做决定吧。但我可提前告诉你，遇见我这样的可比中一个亿的彩票还难。你遇见我可是每世每世都在拯救世界才攒下的运气，过了这村没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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