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夜谈最终还是潦草收场。但结果还是好的,至少尤景铄醒来后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
他没急着起床,先拽着被子,朝床边挪去。
摸到床沿,他停下这种搬家行为,转头看向左侧。许彦此时睡得正香,这人如同他睡前所说那般,睡觉老实,整晚都保持着同一姿势。反倒是他睡觉不老实,半夜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都在“扩充领土”。
尤景铄瞅着许彦,不禁想起昨夜的谈话。他觉得自己昨晚还是太过冲动,什么都没准备便跑过来,后期还没控制住情绪,竟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关键问题一个都没提到。
不过,许彦也没有问。
尤景铄盯着许彦,一面检讨着自己,一面却又忍不住地窃喜。
他想:“总算说出来了。”
压在背上的石头有人分担,无论对方是短期怜悯,还是什么,至少现在是轻松了。
尤景铄从枕头下方摸出手机,想要看时间,解锁时突然想起许彦还在睡,他停下动作,缩进被子。
点亮手机。
此时是6点28分,去除谈话时间,他们睡了3小时不到。许彦一般7点半出门,按照这个时间往前推,应是7点左右起床。
尤景铄无意继续躺着,他将手机亮度调低,钻出被窝。
坦白是一回事,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昨晚,尤景铄虽将话说了出来,却还是没做好面对的准备。此时见时间还早,他打算趁着许彦还在睡,先行离开。
谁知,外套刚套上,手机铃声响了。
尤景铄没看来电人,直接把电话挂了。
那人锲而不舍,立即又打了过来。
尤景铄这才看清来电人——王鹏。他不假思索地按下拒接,正想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没事,你接吧。”
或是刚醒的缘故,那声音低哑的厉害,尤景铄一度没将声音与许彦对上号,直至许彦又说了一次,他才反应过来。
恰在此时,电话又打了过来。
尤景铄这次没挂,接通了电话。
“咋挂我电话呢?”
他没开免提,可王鹏嗓门实在是大,即使开着听筒也有外放的效果。
尤景铄默不作声地按了音量键,凑近耳朵,答道:“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王鹏顿时拔高音量,“我到你楼下了啊大兄弟!”
尤景铄被他吼懵了,拉开手机,又看了眼时间:“不是才6点半么?你来这么早……”说到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收了音。
果不其然,对面又嚷嚷了起来:“能干嘛?!我昨天不是和你说好了么?我7点得给我一亲戚送个东西,就先把你接了,到时候顺路送过去。”
王鹏声音太大,许彦的屋子又小,哪怕刻意调低了音量,依旧自带混响,完全挡不住。许彦被吵得睡不着,也坐了起来,“你让他直接到我这儿来吧。”
尤景铄“哦”了声,正想给王鹏说,却听王鹏尖声尖气地问:“你在哪儿?许彦那儿?别瞒了,我已经听见许彦的声音了。”
这人耳朵可真尖,居然直接听出了许彦的声音。尤景铄原本觉得这事没什么,被王鹏一嚷嚷,还真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说不出哪里不对,瞥了眼许彦,放低音量答道:“对,在他那儿,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吧——哎,算了,还是到东边后给我打电话,我们到时候再确定位置。”
“行……”王鹏千回百转地拉完‘行’的音,绕过尤景铄,中气十足地同许彦打起了招呼:“小许,早上好啊!”
“早上好!”许彦好脾气地应道,说完,他转过头,对着尤景铄也说了一次,“早上好!”
“早上好……”尤景铄好久没和人当面道过早安,说完总觉得有些局促。
与他相比,许彦自然许多,只是这人明显没睡醒,坐在床上不停地打哈欠。
尤景铄心有愧欠,忍不住劝道:“还早,你要不要先睡会儿。”
“行,”许彦没有推辞,拿起手机瞟了眼时间,直接躺了回去,“我再晕半个小时。”
尤景铄“嗯”了声,正往身上套衣服,衣服下摆却被人拉住了。
“你也再睡一会儿吧,到时候一起去铺子。”许彦整个人都埋在枕头里,说话有些含糊,“你半夜三更地把我吵醒,总该帮我做点事……哎,真的好困,我都不想起床去送货了。”
尤景铄当真了,他顺着拉衣服的力度坐了回去:“那今天我帮你送货吧。”
许彦抬头看了他一眼,好似在思考这办法的合理性。但没多久,他便否决了这个建议,将自己又摔了回去,“算了,哪有这样的。”
他闷声闷气地说完,伸手拽了两下手里的衣摆,“别说了,赶紧的,咱们抓紧时间再睡半小时。”
尤景铄完全不困,他的时间钟已经完全颠倒了,此时醒来特别精神。但他没拒绝许彦,脱下衣服,又躺了回去。
“睡吧,到点了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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