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陈岸在冯弛屿走后，身上还被情/欲蒸得泛着红。
内裤的黏腻让陈岸有点不舒服，他起身打算去洗个澡，不曾想在沙发边发现了一个皮夹。
大概是刚才纠缠的时候从冯弛屿身上掉下来的，陈岸到现在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打开皮夹，却被里面的两张照片吸引住了。
一张是大一时的他们，一张是现在的他们。
两张都是在莱茵街玩的时候拍的，大一时那张照片上还有李林波，只不过被冯弛屿修掉了。
七年前的照片，或许是被他经常拿出来看的缘故，外围已经泛了白，可就算是过了那么久，它也还是没有一点褶皱，看得出来，主人是极其珍爱的。
陈岸摸了摸照片里冯弛屿的脸，只觉得世事这样奇妙，兜兜转转竟然是他们两人发展到了这一步。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陈岸半天没有睡意，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想他们在飞机上的对话。冯弛屿温柔的眼神，自己说要好好考虑时的哽咽，他回答要自己爱上他时的认真，又想起这七年来他的陪伴与守候，而自己读研时故意的不联系，竟让他们生生虚耗了那么多的时光。
陈岸是真的好好考虑了一整晚。
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陈岸辗转一晚上没睡着，却还是起了个大早。
他打车回了A区爸妈的家，赵兰看见他很高兴，招呼着要给他做好吃的，陈岸把周末放假在家的弟弟陈昀打发出去，然后在沙发上等着他爸晨练回来。
陈柏树回来就看见自己那不着家的儿子乖乖的坐在沙发上。那个小兔崽子，自己要他滚就真的滚了，回来也故意挑自己不在的时候，和他妈串通一气，真是反了天了。
"过来干嘛？"陈柏树话里有点生气，做了多年的高中班主任让他身上有股自然的架子，多年的数学教育又让他充满着理智与冷意。
不过那都是别人眼里的他。
陈岸自从看到陈柏树日渐突出的大肚子，知道他也是个天天被自个儿老伴拉下去跳广场舞的老头儿，那股从小看他就跟看教导主任一样的害怕就少了很多。
只是当年出柜，陈柏树太过愤怒，陈岸确实也不想让他爸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才不和他碰面。
"爸，"陈岸站了起来，看着他爸说:"我找了个男朋友。"
"什么？！"两声分贝极大的惊呼。
一声来自赵兰，她做着早餐呢，一直留心着这边的动静，闻言惊喜地从厨房出来，兴奋地说:"是那个小冯吗？！"
一声来自陈柏树，他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面露喜色的赵兰，气急败坏地对陈岸说:"你就是回来和你老子说这个的？！"
陈岸无奈地看了眼强烈的面部情绪波动，都快把眼镜瞪下来的陈柏树，解释道:
"爸，我三年前就跟您出柜了，迟早要找男朋友的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陈柏树看了眼自己儿子细腻精致的脸，细瘦有力的腰，笔直纤长的腿，一腔父爱查了众多资料的他，只觉得自己儿子吃了亏。
"对方是个什么条件？"陈柏树在陈岸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架子十足地问。
"他叫冯弛屿，是我的大学同学。"
"妈同意！"赵兰乐了，拿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对陈岸说:"妈支持你！"
"同意个什么你就同意！"陈柏树严肃地瞪了赵兰一眼，要她好好回去煎蛋，接着问陈岸:"那孩子家里是个什么条件？"
"呃...."陈岸就料到他爸要问这个，吞吞吐吐地说:"他是创其的...嗯...总裁，Q市...汇达国际冯志森的儿子。"
"我不同意！"陈柏树一拍茶几，激动地从沙发站了起来:"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他要是跟你玩玩，你耗得起吗？"
"爸——"陈岸叹了个气:"都什么时代了还门不当户不对啊，况且我虽然是个gay但我也是个男人，什么耗得起耗不起的？"
陈柏树还是坚决不同意，他愤愤地坐回沙发上:"那他有一天要是抛弃你了呢！"
陈岸不由发笑，他爸还是以前的思想，以为谈对象就是要结婚，而富二代的婚姻总是非常不稳定的，就算为了儿子查了很多资料，也不免被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
他走到陈柏树身旁，在他的沙发边蹲下，仰起头看着他那两鬓已经染了银丝的父亲说:
"爸，我们俩认识七年了。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您以外，最爱我的男人。"
说着陈岸抓起陈柏树布满厚茧的手，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他抛弃了我，那只能说明，这世上除了我的父母，是再也没有那么爱我的人了。"
陈岸抬起手，把他爸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说:"您也肯定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对吗？"
陈岸感觉到脸上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他的父亲似乎是很久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儿子这么贴近地谈过话了。孩子长大以后，父亲的爱就变得深沉厚重起来，尽管陈岸还跟赵兰撒娇，却总是对他存着敬畏，两人在一起坐着，也是沉默居多。
陈岸看着他爸松动了不少的表情，继续劝他爸说:
"况且感情是平等的，我为什么要怕他抛弃呢？虽然他比我有钱，可我也是个男人，我有学历，有能力，也有工作，不管去哪都能养活自己。就算退一万步，我们分手了，我也没有损失什么啊。"
陈岸只觉得他爸是陪着他妈肥皂剧看多了，知道自己儿子是个gay后对他产生了性别错乱，只好又说:"现在的女性也又有事业又兼顾家庭，她们也一样不用担心这些的呀，只要自己不依附别人，走到哪里都可以挺直腰板的。"
"下个周末我带他回来见您，您一定会满意的！"
看着他爸越来越动摇的神情，陈岸加上最后一把火，把头放在陈柏树的膝上摇了摇，可怜地说:"好不好嘛！爸——"
"好好好好好！"陈柏树再也受不了似的，一边嘴里念叨着"究竟跟谁学的黏糊劲"，一边飞快地进了书房。
陈岸看着不好意思地躲进了书房的陈柏树，眼睛弯了起来。
赵兰笑呵呵地把放了荷包蛋的面端过来给陈岸吃，心里得意地想，不愧是我儿子，净得我的真传！
陈岸在爸妈那里呆了一天，吃完晚饭才回自己的租房。
一开门他就打开微信，给冯弛屿发消息:
"你是喜欢猫还是狗呀？"
被嘱咐了不要去找他，以至于一天都没见到陈岸，现在聊天还问这个无聊的问题，冯弛屿看了眼微信上陈岸给他找的头像，不满地回了句:
"猫。"
"阿弛。"陈岸发来让冯弛屿消气的两个字，可随后他发过来的两个字，直让冯弛屿想把心捧出来给他，他说: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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