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否道:“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若不当真，就怕你还会生出什么歪心思。”柳遥走到楼梯口停了脚步，往下看去便是揽月阁里的歌舞升平，一干阔少富豪皆是醉生梦死。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转身向着后院的方向走去，对白蛰道:“我自己下去转转，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一会记得在二楼给我留个好位置。”
白蛰摸着鼻子:“你何时也对选花魁感兴趣了。”
“因为本相，性取向正常。”
白蛰:“……”
果然，大启的丞相私下里不但无赖，还格外的记仇。
揽月阁的后院是平日里白蛰住的地方，在布置上，不似揽月阁内部那般金玉奢华。反而是亭台楼阁布局错落有致，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既视感。
同十二年前的归云山庄一模一样。
柳遥还记得，他是五岁进的归云山庄，结识了当时只有六岁的白蛰，并拜在归云山庄白庄主的门下习武。原本老丞相计划等柳遥十二岁时，再接回盛京。可偏偏八岁那年，归云山庄遭到夜袭，一场大火，除了被白夫人藏在密室中躲过一劫的柳遥和白蛰，其余白家二百七十三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最后那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竟也连尸骨都未留下。
等老丞相带人赶到的时候，白蛰和柳遥已经在密室整整呆了三天四夜。白蛰因替柳遥挡了一箭而命悬一线，柳遥则是坐在那里眼睛都没合过的守着他。没有食物没有水，期间只能用自己的血去喂他。
三天的时间，柳遥似要以为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而直到现在，柳遥和白蛰也一直在追查着，当年归云山庄灭门的真相。
柳遥凭着记忆走到一处水榭停下，在栏杆那里摸了一把，果不其然，摸到一个装着鱼食的盒子，抓了一把撒下去，不一会儿便有鱼在那处撒有鱼食的水面翻腾，水花不大，但看着倒有几分趣味。
倒是让柳遥想起六岁那年，他同白蛰去归云山庄后山的那条河里抓鱼的时候，白蛰一不小心打翻了鱼食，柳遥便乘着鱼来吃食的功夫，将白蛰踢下了河。最后白蛰也不知呛了几口水，才被柳遥捞回了岸上，浑身湿透不说，怀里竟还抱着一条大鲶鱼。
也算因祸得福。
当然，柳遥到现在也依旧不承认，当时踢白蛰下河是故意为之。
水榭外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鬼面遮脸的影卫，一身黑衣，挺拔如松，若是不细看还真难发现哪里站着个人。
喂了一阵子鱼，柳遥准备离开，却不知如何处理这沾着鱼食渣子的手，一旁的影卫眼力见极好的递了手帕上前。
“大人。”
柳遥倒也不意外，接过手帕，有一搭没一搭问道:“这个时辰，附近的医馆可还开着？”
影卫接过用完的手帕，恭敬回道:“回大人，开着。不知有何吩咐。”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马吃了泻药会怎么样。”
当了柳遥多年的贴身护卫，影卫对自己家大人说不上多了解，但还是能理解其话里的意思。
当即应道:“属下明白。”
柳遥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选花魁的时辰，准备回去。还不忘自顾自道:“汗血马什么的，应该吃的会比较多吧！”
影卫望着柳遥的背影:“……属下明白。”
柳遥被小厮引上二楼包厢，对于白蛰给他留的位置还算满意。
包厢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对着楼下正中央的台子。而白蛰更是在包厢前添了一扇屏风，将其挡住，外面看不清包厢里的情况，而从屏风这头对外望去，除了那隐隐的有些模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遥磕着新炒出来的瓜子，问一旁伺候的婢女:“你家阁主呢？”
然，不等婢女回答，门外便已是传来了白蛰那不正经的腔调:“这儿呢，这儿呢，怎么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不见，小遥儿便开始想我了？”
柳遥磕着瓜子的嘴忍不住**了一下，这说曹操曹操到的，看着还真是不爽。
撇了一眼刚进门的白蛰，倒也没多在意，悠悠道:“不过是想着明年初一十五要不要多给你烧点纸钱。”
一旁的婢女第一次见到阁主大人被这番冷落，心里忍不住憋笑。手一抖差点将茶水倒出茶盏。
白蛰平日里在丞相府不要面子就罢了，如今柳遥在他的地盘上也丝毫不留情面，难免失了他这阁主大人的身份。
挥手退了婢女，在柳遥旁边坐下，委屈的像个小媳妇:“你这也太不给面子，好歹我也是这揽月阁的阁主。这以后你要我怎么在属下面前立威信。”
“爱怎么立怎么立，我个外人又能帮上你什么忙。”柳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白蛰见说不通，闷了一口茶水，嘀咕了一句:“还不如小时候可爱。”
柳遥又不是个聋子，将白蛰那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余光往那边飘了一下，见白蛰那副置气的样子，反倒是心情大好。
而楼下这边，奏乐一停，那些嘈杂的声音也随着奏乐声小了下去。四周的灯暗了暗，唯独中央的那个台子上亮的夺眼。
近二十盏莲花模样的花灯围着台子摆了一圈，台上以花瓣铺陈，有一女子端坐其上，手里抱着一把琵琶。女子额间画着一朵灼灼其华的桃花，更显面色娇嫩，如桃花仙子一般。
一双纤纤玉手轻拨琵琶，仅仅一个音，便绕在人心尖上久久不去。
柳遥手肘依靠在桌边，修长的手指微曲拄着头，赞道:“这媚娘的琵琶倒是日益精进。”
白蛰无奈:“你怎么不说我在她身上砸了多少银子。”
人人都道揽月阁的姑娘是琴棋书画样样通的才女，却不知白蛰为了这些所谓的“才女”花了多少沉甸甸的银子。
那个不是他重金请先生，一个一个教出来的，尤其是那花名册上的榜首花魁，根本就是拿银子生堆出来的。
“人家也是为了你揽月阁收了不少情报，如今你这是要卸磨杀驴不成？”柳遥听着小曲，目光往楼下略略扫了一眼。而这一眼下去熟悉的面孔倒是不少。
想来也都不愿错过今年的花魁娘子。
“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白蛰反问。
丞相大人将目光收了回来，冷笑:“你以为你又有多正人君子？”
“……”
阁主大人表示，这话已经完全没法聊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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