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少！京少！别打了！饶了他吧！”
京城一家有名的酒吧里，经理慌张地在卡座旁边喊叫着，很多人都围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猛揍一个弱小的男生。
男生眼上挂着泪痕，“京少，我错了，我给你磕头，我……”
京墨再一拳下去，男生已经不能说话了。
京墨醉了，醉了就容易放肆，明知会这样，李昂也没有拦着他，谁让这小鸭子胆大包天，妄想勾引京墨不成，居然在京墨喝醉之际偷了京墨的扳指，这样就算了，顶多被京墨打个半死。
可是小鸭子逃走后看到扳指上一个“京”字，这偌大的京城中十分招摇惹眼的姓，居然令他害怕地把扳指扔了，**一个，不让京墨抓起来揍死才怪。
京墨揪起男生的领子，男生脚底空荡着，像上了岸的鱼一样，要死要活。
“扔哪了？”
“……喷……喷泉。”
男生紫着一张脸，被京墨活活在地上拖着出了酒吧，酒吧在广场的一角，离得并不远，男生暴露出的皮肤被粗糙的石料板砖擦烂了，血迹稀稀拉拉地留在上面。
男生指了指最中心的那个大喷泉，京墨再没有搭理他，淋着喷泉就下去了。
喷泉旁边有个乐队在路演，围观的人们惊讶地看着一个穿着衬衣西裤的男人跳进中央喷泉找东西。
李昂快步跑过来，男生躺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李昂继续走着，看到京墨站在一米多的水池里找，那水池不深，可是大。
李昂歇歇，喘气的空档冲京墨喊道：“你他妈又不是猫头鹰，大晚上你能看见个屁！”
京墨根本没听到，他的大脑只有“一定要找回扳指”这个想法，五官和身体在大脑的调度下都在映射霓虹的水面下努力找那个小小的扳指。
周子燃当初送给他的那一只，品质极好，墨点很少，通透得很，现在这种条件有多难找他心里明白，可是京墨要找到。
李昂：“我他妈的……”
一边打电话叫人来帮忙，李昂自己也下了水。
那个男生出院后没几天，一个雨天被一辆摩托车撞了，好巧不巧的，旁边等红灯的货车刚刚打着，男生被撞到了货车左前轮下，货车车轮从男生双腿上轧过，货车司机才发现异状。
男生下半身截肢，因为京墨没找到他的扳指。
一大群身材标志的男人在水里摸索了两个小时，河妖估计都要被烦死了，最后仔仔细细找了很多遍，什么都没找到。
李昂大手一挥，叫他们先回去。
“阿嚏！”
李昂全身都是湿的，晚风一吹实在架不住冷，他去看京墨，情况也狼狈极了。
李昂扶着京墨坐在离乐队不远的一张长椅上，他没说话，京墨也没说话。
乐队换歌了，前奏是合成的电子乐，梦境和荒凉的氛围缠缠绵绵、似有似无地在空中散开，李昂听着这前奏有些熟悉，顺着旋律想起第一句。
他想起来了，这首歌他在朋友圈听过，是京墨分享的。
京墨很少听粤语歌，更何况他八百年都不在朋友圈分享歌曲，李昂想想那段时间，京墨在苏州生活，幸福得像天天金婚的小老头似的。
估计这首歌也是周子燃爱听，京墨才听的。
京墨不知道听到没有，靠在椅背上，不说话，只是盯着喷泉，仿佛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主唱是个男生，嗓音独特，半是沙哑半是旖旎，娓娓道来，像是回味像是向往，颇有一番黄耀明的感觉。
李昂心想自己也太倒霉了，唉，这人唱得太好了，京墨想不起都难。
“这唱的什么玩意，太难听了，赶紧走，赶紧走。”
京墨眼睛抬了抬，望向沉沉的黑夜，没什么星星。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京墨喉结滑了滑，一字一句听着，唱到此处，京墨发出一声冷笑：“呵。”
李昂不知道二人在苏州最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着京墨这两个月的状态，他心里多多少少也能猜到。
可是亲眼看到那个永远神情睥睨世俗的女孩眼含眷恋地看着崔钺，李昂心里有了大概，也更能理解京墨的心境。
“有烟吗？”京墨问。
李昂拿出一包烟，两人一人一根抽了起来，烟雾不停往上跑，越跑越微弱，越跑越接近灭亡。
“让这口烟跳升 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分
我都捉不紧……”
李昂皱着眉头。
“哥，你先回去吧，我坐会儿。”
京墨怔怔地听着，不为外世打扰的样子。
李昂坐了一会儿，整包烟丢给京墨，“有事找哥”。
京墨坐着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点烟的时候，他看到左手大拇指有一圈偏白的皮肤，那里空空荡荡的，吹阵风都感觉到不一样的冰冷。
乐队的歌一首接着一首，从林夕唱到……还是林夕，直到凌晨两点，京墨还是坐着，浑身滚烫也不知道。
脑子里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男儿有泪不轻弹，京墨好久没哭了，上次是因为周子燃丢了，这次自己的扳指丢了，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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