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清明,却场景不清。耳边,只听得一把苍老的声音:
“哈哈哈,昱儿收下的弟子,果然是一代少年英豪,我天罡禁地,凭着七人之功,竟也可以就此闯了进来。旸儿,以你所见,比之你门下弟子,如何?”
又有另一把男声回道:
“旸儿自是比不上师姐的识人目光。旸儿门下弟子虽是习得天罡精髓,每一个挑出来都能担任天罡好手,却成不了一个十项全能的团体。师姐这些弟子各有所长且文武精通,比之旸儿门下之徒,过之而有余。”
“这番,倒也是谦虚了。”那年老的声音沉吟了一刻,似笑着:“如今乱世,若是这般情谊不减,奋战于江湖,必定能流芳百世。我天罡之名,也算是没有堕落在我辈之手。”
“师父言重,天罡流百多年来不曾自傲,何来堕落一说?”
“百年之门,盛极必衰。天下尚且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是一门之人?为师只盼今日同门手足之情,来日莫化为仇恨,终陌路才好。”
“旸儿明白。”
“愿你们十一人,一心相依,此生不散。”
听得模模糊糊,终是累了,忍不住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却不知这般沉睡,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啊…头怎么那么痛啊…”阿七扶了扶仍旧昏沉的脑袋,感觉自己的头嗡嗡作响。晃了一下神,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却躺在一间幽静的房间里、对面那边榻上坐着好几个人,正是自己的师兄和师妹。
再看她们中间的人,不禁惊了一下:“燧儿!”言罢就跳下床一支箭奔了过去。
坐在榻上的老八杨念燧见她这般关心自己,不由得暖心一笑。脸色仍旧有些苍白,配合着自小的温婉性子,显得更是柔弱。
“燧儿,你怎么样了?身上的箭伤,可有伤到哪里?”阿七冲上来就是一阵嘘寒问暖,直把坐在一边的老五顾梓逸逼到一边墙角去。
“你别担心,燧儿这回,是因祸得福了。”开口的人是老六赫连修。
“因祸得福?”阿七这时才反应回来。我们不是组织队伍闯后山吗?不是弄了个什么天星五狼阵破禁地石门吗?怎么…这样想着,不禁打量了一下身处的地方,才默默地吐出来一句话:“这里是哪里啊?”
顾梓逸顺手就拿长萧敲了一记这个反应迟钝的阿七。
“嗷——”
“这里,便是天罡禁地的一处静室。”门外突然走进来两个人影,一脸和气的笑容。静室内除了阿七以外,众人皆是明白事理地行了一礼:“见过师祖,见过师叔。”一声问候,让刚刚醒来而不知状况的阿七呆立在原地。
师祖?师叔?
阿七愣了愣,看着面前那个儒雅的男子,轻问:“你是…舟旸子师叔?”见男子点了点头,复又看回旁边那个白发白须却精神不减的老人,“那…你是师祖——天玑道人?…”
天玑子微笑,不作回答。
“昨天晚上我们按着天星五狼阵破了石门,但也因此内力受损而昏迷了过去。师祖和师叔救下了我们七人,带到了此处静养。而燧儿的箭伤,师祖说不但没有伤及要害,还因此让燧儿的经脉有了一次历练天承诀的机会。”
老四薛时珩轻轻地拍了一下阿七的肩:“七师妹别担心,燧儿没事。”
“没事就好…”阿七松了一口气,忽又反应回来,脱口而出:“诶,师祖原来还活着?!”
全场寂静。
许久,僵立在一边的时珩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咱们也没说过师祖仙游好吗……”
“呃,是吗?……”阿七挠了挠脑袋:“我还以为师叔和师祖不在门中,就是已经…”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意识到被自己提及的当事人也在现场。不由分说,阿七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倒在地,大喝:
“舟昱门下七徒,林晓柒!拜见师祖!拜见师叔!”
声音洪亮不带一丝遮掩,满当当的赤子之心。
天玑子深感有趣,欣慰地笑了:“你这徒孙,倒是聪慧,没有负了你父亲的盛名,也没有丢我们天罡的脸面!甚好,甚好!”
“嗯,师祖认识家父?”阿七认真地抬起头。
天玑子捋了捋自己的长须,眉角略弯似在微笑:“认识,哪里不认识!当年我刚接管天罡之时,他还是一个少年儿郎。那时天罡楼固修,门中五行机关也需要改进,你爷爷便带着你父亲和你叔父前来帮忙。也就是那时,你叔父留在了天罡之中,成了玄木阁主。”
数及往事,似乎这一切都还近在眼前。
天罡流是江湖龙头没错,可是这也是几辈人的努力,几辈人的人脉,逐渐打下来的基础。光靠着门派职能,是不可能百年来在江湖顶峰屹立不倒的;除了能力,还需要有各路英豪的鼎力相助,天罡才可以走到今天。
历代天罡掌门,便正是这般结交广大侠士,得众人支持追随,才稳坐交椅。
“这般说来,天罡确是有着一段故事!”顾梓逸淡笑,抽出腰间长萧:“不如,就让我为诸位吹奏一曲,师祖则给咱们讲一讲往事,可好?”
师兄弟妹会心一笑,却是答应了。
寒焰凑到嘴边,顾梓逸两手稳执;抬眼扫了一下场中各人,勾唇一笑,星目流光似是已经回到了当年的英雄时光;气流而过,融入寒焰变作一曲悠长环绕梁上,玉萧纹路随着乐声似在缓缓流动,变换着沁人内心的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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