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玉石爆裂声来到此处,未见到主上想见的,却见到了这个少年人。
年纪不大,瞳如点漆,手里捏着拐杖,嘴里还衔根草,看着像是温顺好拿捏的。
应曦与此同时上下打量她一会儿,没吱声。
荒草丛林,四下无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姑娘?说是求人,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又是何意思?
应曦眼皮子突突跳得厉害。他吐了嘴里的草,把身子摆端正,反问:“姑娘从哪来,又要往哪去?”
女子一手转着腕上血红玉镯,深吸口气,收敛了几分不悦,答:“小女子雪羽,来桂城寻一友人。公子可是桂城人士?”
“正是。”
应曦答得轻巧,脚却悄悄往后蹭了蹭,同她拉开些许距离。
“那便是了。”雪羽清清嗓子,一板一眼道,“公子可见过此人?”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卷轴,纤纤玉手向下一抖,哗啦展开来。
卷中一画,画中一女,清素若空谷云烟,服饰却简易,衣襟一丝绣花也无,长发不过束了一个髻,未着半点饰品。唯有右耳挂着一只花朵状耳坠。
应曦目不转睛地瞧了会,答:“姑娘的友人好生标致,但在下未曾见过。”
雪羽狐疑地盯着他:“仔细看看?”
应曦挠了挠下巴,认真道:“确实未曾见过,这位姑娘天人之姿,若是出现在眼前,在下没道理没印象。”
“无妨。”雪羽并无失望之意,麻利收好画像,“我……小女子就住在城中,嗯……最贵的客栈。”
应曦看她苦思冥想,好心接了句:“留仙居?”
“对!”她一敲手心,停顿一刻,又变了脸。那是一种分明极不情愿却又尽力克制的目光。
殊不知这古怪情绪明明白白映在那双漂亮眼瞳里,早让人尽收眼底了。
“公子若是见到她,便带她来那处寻我,麻烦知会她,就说有老朋友来见她了。”
应曦颔首以示了解。
雪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四下环顾一番,转身向着林子里走——正是应曦来时的路,狭窄细长。她脚腕上一串铃铛,随着步履叮铃作响,渐行渐远。
应曦不敢由着她走,立在原处目送。她背影袅袅婷婷,将离未离,忽地停了步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回眸冲他一笑,眼尾狭长,点了斜红,端得是眉目含春。
吓得应曦一个激灵。
但她很快平了勾起的嘴角,傲气不减,高声道:“多谢公子。”
“姑娘客气。”应曦反应极快,立刻抬手行礼,“路上小心。”
于是路上又回荡起轻盈铃音,余音绕梁,未曾断绝,伴着雪羽的身影,消失在林子尽头了。
应曦确认她已离开,才收了心,一屁股坐在草地里,深深吐出一口气。
离奇,太离奇了!举止不合情理的貌美女子,说出的话几乎前言不搭后语。
依他多年在林子里躲自家长工的经历,这块福地虽辽远,视野开阔,供进出的路线却仅有那么一条,他偶尔会将踩倒的草扶起来掩盖秘密。
进来时他是有看过的,空空如也,别说一个人,鸟也只闻声不见身。
他活了十八年,儿时欺负过的漂亮小姑娘不少,若是她们找上门来报仇……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应小公子难得陷入了沉思,摸不清头脑。他思忖了一会儿,不论是福是祸,反正是祸躲不过,何必挣扎。
许是常年不湿鞋,一湿湿一双。应曦松懈地躺倒在地。耳畔分明是熟悉的溪流潺潺远去,听来却与平日有些不一。
像是混杂足碾枯叶,又有刀削枝干,瓷器破碎。
出门不过是为了找点乐子,谁知异处环生。
他望天,搓着手指无所适从,嘴角快耷拉到下巴了。贯彻三思而后行的道理,躺了老半天,才来到溪边,往水里头瞧。
小溪不过脚踝深浅,鱼翔浅底,卵石分明。样式大都平平无奇,偶有色泽艳丽,形态奇异者。
溪流对岸依旧为大片银杏,仅在中心地带围了圈桂树。金黄浅黄相接,落叶缤纷。
其中又有一株桂树长势最盛,往常已是出类拔萃,此刻周身隐隐四散光辉,薄纱轻舞,比那月宫仙树,也只欠数只白软小兔了。
应曦好奇,凑过去细细查看时,忽地传来某物坠地的清脆声响。
‘啪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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