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头就迎上了德妃困惑而关切的眼神。
我捂住嘴，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大约是因为要给书本做批注，这姑娘用的基本是朱笔。
我拿起笔，想了半天想不出要写什么，刚欲开口，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声音，遂默默闭嘴，脑子里乱作一团。
屋里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过了良久，德妃才开口：“皇上莫不是喝了妖精给的泉水？”
我：“？”
德妃：“拂雪…就是宜妃说有本书上写，山上的妖精会请行人喝泉水，喝了之后男子能变成女子，而女子也会变成男子。”
我心说：这么看来我大哥还真是个混蛋妖精。等等！宜妃怎么涉猎这么广啊！！
德妃小声说：“有的时候我想，如果真的有这种泉水就好了，”她看向我，“所以皇上您现在…？”
我无奈地在纸上写道：“朕还是。”
德妃：“哦。”
为什么你的表情有些失落啊！！
德妃：“那皇上您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我在“家丑不可外扬”与“找个人和我一起骂一骂我那混蛋四哥”中间徘徊片刻，写道：“如果我没猜错，应当是我那四哥给我吃了什么…”
德妃：“这也太过分了吧…那皇上您多久可以恢复啊？”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德妃沉默了一会，对着我说：“要不皇上您开口说话试试？刚刚听您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我：“……”你终于也被那帮女人带坏了啊。
我挣扎片刻，写道：“今日发生之事，切莫告诉别人。”
德妃：“…是。”
我又在纸上加了一句：“如果朕从任何人嘴里听到了这件事，你这一屋兵书兵器就全换成漂亮衣裙好了。”
德妃表情严肃了起来：“臣妾明白！绝不外传！”
我松了口气，放下笔，想自己静一静，然后我又听见德妃在一旁碎碎念：“皇上您声音明明很好听…”
我：为什么被夸却感受不到开心呢？
我挣扎片刻，拿起笔写：“那朕一会开口说话，你不许笑。”
德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所以说——”
我先是被那甜腻腻娇滴滴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铺天盖的羞耻感。我感觉自己的耳根都要燃起来了。
然后一低头，我就看到了德妃一双手捂住了憋红了的脸。
我：你够了啊！说好的不笑的啊！
我定了定神，把声音尽量压低：“朕也没想到会…”
德妃捂住脸把头转到了一边，肩膀抖个不停。
我心里一阵凄凉——我切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我是德妃也会忍不住笑出来。
我：“罢了罢了，想笑就笑吧。”
德妃却转过身来，脸上一派严肃：“臣妾不会的。”
我：“那还真是——”
德妃：“噗嗤。”
我：“……”
德妃：“不是，臣妾真的，之前没有这种经历…所以…”她把脸埋在了掌心里。
我：有这种经历才奇怪吧！
德妃：“所以皇上您要不要试试…”
我失笑，随口道：“试什么？你的裙子？”
德妃低下头：“…臣妾失言。”她纠结了一会，“但是真的机会难得啊！”
我：原来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啊！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试**的裙子啊！
我：“那倒不必了。”
德妃失落道：“我们私下都说，如若皇上是女子，定是比后宫，不对，比天下任何女子都要好看的。”
我：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啊。
德妃：“不过王爷真真有些过分，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
我点头表示赞同。
德妃看向我：“不过如果有这种药，臣妾倒是挺想…”
我：“你吃这种药干什么？”
德妃垂下眼：“如果我是个男子，大概就能上阵杀敌了吧。”
我失笑：“现如今天下太平，上阵杀什么敌？”
德妃：“唔…这倒也是，不过感觉当个男子终究还是要自由一些。”
我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头：“别傻了，你看朕成天都在忙国事，哪里自由了？这么看来倒是你们后宫女子要更自由一些，想跳舞跳舞，想出去玩出去玩，想说朕坏话说朕坏话。”
德妃呐呐道：“皇上您辛苦了。”
我：“为了天下嘛。”
德妃沉默了半晌，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想为国效力啊。前些年，爷爷总是说现如今朝廷里武将没有一个顶梁柱，我总是想，如果我是个男子，是不是就有资格去…”
我：“别想那么多啦，现如今天下太平，荆族也被你爷爷打退了，要不然宫里怎么会有个贺荣贵妃？”我玩笑道，“现在看来真不应该把这女人带回来，把我宫里的妃子全都带坏了。”
德妃小声反驳道：“贵妃娘娘人很好的。”
我笑道：“所以你别想那么多，要知道，你们现在过的这种日子，可是朕求之不得的。”
德妃默默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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