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原本就知道大小姐这段心情不怎么好,也变着法子地顺着毛捋,今天接她来明轩吃饭也是抱着哄大小姐的意思。
一路过来,好容易到了明轩,大小姐心情勉强算是明亮了点儿。
迎面就遇到了鹿子星来触霉头,池砚心里就窜了股怒气。
然而他又是越生气,越不动声色的人。
大小姐在鹿子星面前的时候,他是半分眼神也不想分给鹿子星的,但等到大小姐往前走了。
他才难能可贵地分出了一分眼神,把心里那压抑着的的不爽的冷意尽数倾倒了过去。
而后头也不回地迈开腿,跟上了前面的祁许迟。
明轩的包厢其实不算多,尤其是这片商业区寸土寸金,流量大到不少资本家都想分一杯羹,因而建在这儿的明轩原本是走高端路线的,也被迫缩了一缩,包厢的那点儿数量寒碜得可怜。
祁许迟自觉也用不着那么瞎讲究,但池砚大约是脑子不好使了,抱着要把她养回从前那样嚣张跋扈的决心,首先就得从吃穿住行裹上奢靡的外衣,将人的意志力泡软。
所以临到明轩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包厢。
若不是来得匆忙,他原本还想包场了。
祁许迟并没有太生气,在她这里是没有鹿子星这个人的,连沈律都得靠沈迟的技术支持才能激起她一点儿火气,鹿子星还并不能让她有什么情绪波动。
尤其是对方的那几句话,不痛不痒的。
手段太低。
她是这么想的。
但池砚不是这么想的。
他体贴地给大小姐挪座位,周到地给她提供用餐服务,悉心挑选着她感兴趣的话题,还得小心地观察大小姐的神色。
再后知后觉,祁许迟也反应过来了,这是在哄她。
她举着杯子犹豫了一下。
有点难以形容这种微妙的心情,她并不是完全对池砚毫无感觉。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对彼此的熟悉程度和默契程度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他当初毫不留恋地离开,回来后却又当作那些离别没发生过一样,无缝连接地对她好,甚至是……接吻。
她很配合地什么也没问,可那不代表她也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她肯承认,自己对池砚还有感情,做不到完全不在乎。
但她也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喜欢他。
仿佛是惊弓之鸟,付出真心不再是容易的事了。
“一会儿去江边?”
池砚问。
祁许迟抬起眼,神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声音,“行。”
池砚动作顿了顿,垂着眸看了她片刻,声音刻意压低了点儿,清透的少年感顿时消失,属于男性的气质浮出水面,勾得人耳朵痒痒的。
“生气了?”
“生什么气?”祁许迟勾着唇笑了,看向对面的人,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莫名就生出了几分难言的暧昧感。
这微妙的笑瞬间便掩盖了方才的冷淡,空气仿佛是又活络了起来。
她向来擅长将自己的情感剥离出来。
池砚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理了一下衣领最上方的扣子,语气透着股无可奈何,“别把我关在门外,许迟。”
“求你。”
祁许迟瞳孔放大了一瞬,手里的勺子掉落在瓷碗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像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祁许迟无意识地舔了下唇,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垂下了眼,手指渐渐收紧,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会永远迁就你,永远偏袒你。”
他说。
而后,他忽然起身,半蹲在她身前,平视着她,用手顺了顺她鬓边的软发,“但你别总把我关在外面。”
最后几个字的语气极轻,“我也会伤心的。”
顶上的光洒下来,落在他身上,仿佛是润了颜色,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微妙的温柔来。
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股坚定的热烈,像是在追随自己的信仰般。
过了好一会儿,祁许迟收紧的手,渐渐地松开了。
心上压着的那一把厚重的锁,也终于罕见地松动了。
还有她那一声微不可查的“嗯”。
-
从会所里出来以后,沈律站在公路边上吹了十分钟的冷风,才钻进车里,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
车开回了祁明的别墅,他用指纹开了锁,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扯下西装外套,冲进浴室里扒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一声又一声的干呕声过后,他才撑着马桶边缘站了起来,冲干净脸和手。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却丝毫没有醉意。
他抓了一把头发,打量了一会儿,在自己身上找不出什么异常后,才摸出手机给沈迟打了个电话过去。
几秒后,电话接通了。
他唇角难得勾了勾,笑道,“小姨。”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笑了笑,语气柔和了些,“妹妹没找我要钱,我见到过她了,过得还行,没什么事。”
“小姨,您也别老只问我,妹妹烦着我呢。”
他起了身,拿着电话从浴室出来。
“这个得您自己去看,她天天让我滚,我也没法给她打钱。”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沈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小姨,妹妹现在变了很多,您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聊聊当年的事吧。”
他顿了顿,又说,“小姨,我妈妈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怪您,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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