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时候，消毒药水的气味刺鼻，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苍白的世界。
我浑身困重，艰难地喘了一下，一个关切的声音传过来：“醒了？”
我缓慢地扭头看了一下，是沈川。
这里是病房。
“……什么时候了？”我的头隐隐有些疼，我按了按太阳穴。
“你昏迷了一整夜了，现在已经快九点。”他坐在床边看着我，目光有些复杂，“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
头天的事情一下子涌现在我眼前，我慢慢坐起身，他赶紧凑近了扶着我，我抓住他的衣襟就问：“米菲人呢？”
他眉心锁得死死的，犹豫了一下，回答：“她受了伤，现在在另外一家医院。”
我说：“什么伤？”
他说：“都是些皮外伤，不太严重。”
我松了口气，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意识到还倚在他怀里抓着人家衣领的这个动作好像不是很妥当，我放开了手。
他说：“你还是躺下吧，医生说你这两天需要卧床静养。”
我一愣，本能地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放心，孩子没事。”他别过脸去，不看我，“是有些流产先兆，不过医生说大概是因为受了惊吓，只要保证营养，好好休养，是可以调理好的。”
我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何隽的孩子吗？”他突然又问。
我没有说话，他一下子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从桌上我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装药的纸袋来，怒气冲冲地扔在我面前。
“你说他对你好？对你好你用得着买这种药随身带着？”
是我之前买来用于药流的药，我看了一眼，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
我不能告诉他孩子其实是他的，而何隽对我其实一点儿责任也没有。
“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你为他生孩子？”他的口气似嘲讽，听的我浑身不自在。
“何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无力地申辩了一下，但又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继续不下去。
他浑身震了一下，“苏丞，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决定还是不说话了，不然会越描越黑。
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昨天警察来了没有，那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找米菲？”
他沉默了一会儿，选了在墙角离我很远的一张椅子坐下来，“还在调查中，你昨晚第一个给何隽打了电话，他也参与了这件事的调查。”
我有些失望，一旦说调查中，就不知道要调查到什么时候了。
“你说米菲的男朋友是住在这家医院？”他又问了句。
我看了眼窗外，点了点头，“本来昨晚我们就是要到这里来看她男朋友的，但是中途却发生了那种事情……米菲在哪家医院，我可以去看她吗？”
“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他撇下这一句，拿着手机就走了出去，看来是去给人打电话了。
沈川一直在医院陪着我，只是似乎有心事，也不太说话，还带着笔记本电脑在病房里面处理工作，我就躺在床上听他敲键盘的，很有节奏的声音，到了第三天，我有些按捺不住，找来找去，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当时他还在窗口抱着电脑忙，我问了句：“我手机呢？”
他皱眉，“……你现在要少接触那些有电磁辐射的东西，我给你收起来了。”
我说：“手机不能用也太夸张了，我想给米菲打个电话，问问何隽调查得怎么样了，再说，你其实没必要一直在这里陪着我的，公司里应该还挺忙的吧？”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是忙。”
我摸不着头脑，就听他又道：“可事情也分轻重缓急。”
他不肯给我手机，我更加无聊，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迎来一线曙光，何隽来看我了。
“抱歉，早该过来看你的，可是你住的医院实在有些远了，局里这两天又因为米菲这个案子在忙，一时没顾得上……”
何隽一进门就说了一长串客套话，把手里拎着的水果放在我床头的桌子上，然后抬眼向着沈川的方向瞥了一眼。
沈川还在窗口那边，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跃动着，对着何隽微微点了一下头。
因为几天没见相熟的人了，此刻我见到他有点儿激动，赶紧坐起身来，着急地问：“那你忙了这么几天，案子有头绪了吗？”
他迟疑了一下，“线索还是有些少……”
又说：“对了，你也算受害人之一，其实今天我来也是要给你做个笔录的，你那天跟米菲是一起遇到那帮人的对吧？”
他拿出一个录音笔来，按了一下，握在手里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那帮人什么样子，具体多少人你记得吗？”
“七八个人，骑着摩托车，有些像常常在环城路飙车的飞车党，有两个我听到他们说话了，是男的，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那你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只好又原原本本地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但是我的记忆有些凌乱，比如到底是七个人还是八个人，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我确实想不起来。
何隽录完了，把录音笔收起来，又跟我寒暄起来，“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我就是有些担心米菲，那帮人看起来挺不好惹的，当时她被拖在地上滚了一段路，我就怕她伤得不轻。”
何隽的脸色有些僵硬，看了沈川一眼，沈川还在对着电脑忙，没有看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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