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早餐的时候，贝尔斯没有见到克洛的身影。
“克洛呢？”贝尔斯问厨娘。
“先生他啊，一早就出去啦。”厨娘回答道。
“他去哪儿啦？”
“这我可怎么知道呀？”
昨晚贝尔斯一直陪着克洛，克洛哭到累了才开始抽泣。贝尔斯见他累了，就将他背了回去。
真的将人背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原来这么轻。
克洛埋在贝尔斯的肩膀里，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眼泪却默默地将贝尔斯的肩膀濡湿了。
回到家里以后，克洛红着眼睛说了声“晚安”就回房间了，贝尔斯挺担心他，还特地早起了一会儿，没想到还是没见到克洛。
贝尔斯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餐桌，摇了摇头：“那安德斯先生呢？”
“安德斯先生让我把早餐留着，他一会儿再吃。”厨娘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多给贝尔斯切了一份火腿，“这是克洛先生的份，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贝尔斯有些意外地笑了笑，点点头谢了厨娘。
一个人的早餐有点无聊，贝尔斯索然无味地吃完了一餐，想了想还是准备回到阁楼去，却被门口传来的铃声吸引了注意力。
有客人？
贝尔斯连忙走到店门口去：“请问是客人吗？”
来人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女性，她那里都是瘦瘦的：瘦瘦长长的脸，细长的眼睛，瘦高的鼻子，瘦长的脖子，只有嘴巴显得特别宽。女性将头发高而紧地束起塞在浅灰色的帽子里，身上则穿着一点装饰都没有的灰色衣衫，手上拎着一个灰色的刺绣手袋，整体显得暗沉而不详。
让人看着……有点不舒服。
女性打量了一下贝尔斯：“安德斯人呢？”
“先生他还在忙。”
女性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地嗑了一下展示台：“叫他出来。”
贝尔斯皱起了眉：这是什么人？
他赔着笑道：“您有订单吗？或者需要什么，我可以帮您……”
“孩子。”安德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脸上不似往常那般乐呵呵的，“你回阁楼去吧，孩子。”
“可是……”
“这里有我就够了。”老安德斯拍了拍贝尔斯的肩膀，“回去吧，孩子。”
贝尔斯只好点点头，乖乖地回到了阁楼。
女性轻笑一声：“他在你这里过得很好。”
老安德斯皱着眉：“我没有必要虐待他，皮吉恩。”
被称为“皮吉恩”的女性点点头：“这倒是。”
老安德斯皱起了眉头，不愿意再理她：“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不会是专门为了看他的吧？”
皮吉恩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材料够不够。”
老安德斯没说话。
“人偶的腿，身体，手，都到手了，还剩下……什么呢？”皮吉恩抿起嘴，“还没有人选吗？”
“我会慢慢物色的。”
“慢慢？大人可等不那么久，你要知道，为了你这点儿小事，我们大人已经耽误了很久的行程了。”皮吉恩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你要是没有人选，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安德斯接过照片，愣住了。
“前几天，在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发现的。”皮吉恩道，“如何？我记得您妻子年轻时，也是这般容貌吧？”
那正是克洛扮作天使的照片。照片里克洛对着镜头笑得温柔而满足，精致的五官即使在黑白照片里也丝毫没有一丝褪色。
安德斯手抖了起来，他强忍着火气将照片递了回去：“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也不觉得他和我妻子多像。”
“真的吗？”皮吉恩有些遗憾地将照片收回手袋里，“可是我给那位大人看过了，大人觉得很合适呢。”
“你……”
门口的铃声又一次响了，这次踏进店内的，正是女装的克洛。
克洛看见有客人愣了一下，习惯性地用扇子挡起脸，准备退到一边。
“滚！”老安德斯突然冲着克洛叫出声来，“快滚！我们今天不营业！”
克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老安德斯，又看了看皮吉恩，马上反应过来，拎着裙子转身跑了。
安德斯吼叫的声音之大，就连在阁楼上的贝尔斯也听到了响声，连忙跑了下来：“先生……我听见了声音……”
“给我滚回阁楼去，没我的命令不准下来！”
贝尔斯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安德斯，不禁愣了愣：“先生……”
“快去！”
贝尔斯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闭紧了嘴走回去。
“啊呀。”皮吉恩这才挂着笑悠悠开口了，“怎么突然这么激动了？”
“没事，年龄大，脾气会变怪不是正常的吗？”安德斯冷冷道，“谢谢您，人选我会自己物色的，请您放宽心。”
“可是……照片上的……”
“他说不定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呢？”安德斯道，“克里斯汀小姐是个摄影师，常年四处旅行，有几张外国人的照片也很正常，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皮吉恩耸耸肩，转身准备离开，走之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您不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子，和照片上的人很像吗？”
安德斯身体一僵：“什么女孩子？”
“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皮吉恩捏了捏自己的手袋，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说起来，您过世的妻子，也是金发碧眼，对不对？”
皮吉恩笑着走了，安德斯站在柜台前呆立了良久，突然抱着头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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