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却道:“我多年未见你外祖母亦是想念的紧,玉儿此行全当代娘亲看看你外祖母,且你父亲最迟明岁就能卸任,若无意外自当回京,咱们家在京中亦有宅邸,只是多年未住,需要休整,玉儿提前入京正可看着些。”
黛玉沉吟片刻,心思微转,却已有几分明了,终是点头应允。
林灼儿听着爹娘的话眼珠子转动,也不知想些什么,他年纪尚幼也无人问他意见。此事议定,黛玉携了灼儿的手打算先送他回去,林灼儿却抱着姐姐的手臂撒娇:“灼儿今晚和姐姐睡。”
“不行!”
“可是灼儿想到要去京城好害怕,要姐姐陪着才能睡着!”林灼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黛玉笑道:“灼儿今日早上不是还说自己是男子汉,能保护姐姐吗?”
林灼儿眨巴眼:“那是早上,我现在又变小了!姐姐看,我才这么高,明明还是小孩子的。”
林海在屋里听着小儿子的诡辩,额头抽了抽,想要出去收拾那个臭小子,却被贾敏虚虚拦着:“不是什么大事,夫君算了!”
“这小子成日上房揭瓦,只会在玉儿跟前装乖,也不知道像谁。”林海恨恨道。
贾敏握着他的手安抚的笑了笑,夫君有一句话却是没说错,灼儿也就是在玉儿跟前乖些,不过她们姐弟感情好,自己也放心。
小灼儿到底是如了愿抱着姐姐睡,黛玉身边的嬷嬷们却对此略有言辞,安先生走后,贾敏想着黛玉年纪渐长,当配上几个教养嬷嬷,正为此事寻摸。安先生自京中遣来四位嬷嬷,送于黛玉。这四位嬷嬷皆是从宫中出来的,各有所长,送来的人可谓是思虑过的。这些嬷嬷虽入了林府,倒也不拿大,虽行教导之责,却也以黛玉为尊,并不逾越,黛玉只当是先生敲打过的,便领了情。
“小公子年岁虽小,但到底男女有别,这般出入无忌的,成了习惯只怕不妥!”陈嬷嬷是四人之首,这会儿缓言劝道。
黛玉笑了笑“灼儿尚小,稍有破例,待他大些自不会如此,嬷嬷且放心,我心中有数!”
姑娘如此说,陈嬷嬷自然也不再多言。
林家姐弟两皆要入京,这是大事,自然少不得忙碌一番,贾敏一方面要拟定贺礼,又要安排随行之人,又是担忧一双儿女,生怕漏了东西,两人生活不便。却是转个不停,因着这番入京,姐弟两只怕不会再回南,而是在京中等候爹娘,故而要带的东西自是不少,四位嬷嬷不提,王嬷嬷是黛玉的乳母也跟着去,还有丫鬟,青梅去岁已经出嫁,如今黛玉屋里是四个大丫鬟,雪雁,白鹭,辛夷,木槿,二等丫鬟四个并小丫鬟数人。小丫鬟便罢了,只是二等的几个带不带,黛玉却有些犹豫。
香萱,香珊,香卉,香锦四人齐齐跪到黛玉跟前求跟着去,黛玉道:“此番上京,虽则只是贺寿,只怕外祖家必要留住,虽只是暂住,却不如府中自在。”
“姑娘去哪,我们就去哪!”四人坚定道。
黛玉闻言笑了笑“你们既要跟着,那边跟着吧!”
林灼儿屋里倒是简单些,他年纪尚幼,并没独自的院子,依着贾敏住,素日屋里的事情都是奶嬷嬷并贾敏的大丫鬟照看,只将奶嬷嬷和贾敏给的一个大丫鬟并两个小丫鬟带上,还有两个新选的小厮。虽小,到底是男孩,不能总是丫鬟陪着。
外头林海定了二管家带着些下仆随行,至于其他仆妇不提,加之贺礼却是整整装了一船。待诸事妥当已是四月,黛玉要走,少不得给玩得好的姐妹们送了信,交情好的都送了赠礼,祝其此去一路顺风。
扬州去京,走水路沿大运河,一路北上,此时已是四月时节,两岸青翠满目,平添趣味。黛玉也是第一回出远门,也是难掩好奇,拉着灼儿常在甲板上凭风而立,游览赏玩江景,却也自得。
林灼儿更是乐得时时占着姐姐,若是不需读书那就更好了!
可惜黛玉虽疼弟弟,但在这上头却无半点放松之意,她早已发现,灼儿聪慧过人,却有些疲懒,实在不大妥当,到底扬州难觅良师,待入了京中或可托先生寻一名师教导。黛玉暗自想着,只趁着在船上这些日子好生教导。
林家的船走得极慢,堪堪二十余日才抵达京城。入京前一日林家便派人先行去了贾家告知今日的时辰。京中码头素来是最热闹之处,车水马龙,行人不断,喧闹不止。酒楼上有人远远瞧着有两伙人等在码头上,看模样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忍不住询问:“今日个是有什么要紧人家入京吗?那是在接什么人?”
有消息灵通的笑道:“听说是江南巡盐御史林家的人要入京,那边那个瞧见没,是荣国府的二管家,林家夫人是荣国府的姑奶奶。至于另一队倒像是安郡王府的,只不知接谁?”
“竟然是安郡王府!”荣国府倒还罢,这安郡王府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猜测。京中闲人极多,军国大事不敢随意议论,这高门大户的闲事倒是无妨。安郡王府也是京中的百姓津津乐道的一家,不为别的,实在是能说的太多,前任安郡王是今上的亲叔叔,上皇的弟弟,最是风流的一位王爷,最多的时候后院足有上百位美人,可惜美人多,生下来的子嗣却少。如今的安郡王虽是嫡子,却一直未封世子,直到前任安郡王没了,才奉旨袭爵,这位安郡王倒同他爹一样风流,只是不一样的是这位安郡王从不往府里带,如今府里干净的连个蚂蚁都没有,从来只流连于秦楼楚馆之内,因着风姿翩翩,才华横溢,出手阔绰,在秦楼楚馆间极受欢迎,年纪不小,却不肯娶亲,据说宫中为此也屡有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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