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堡主点头：“这是自然。”
坐在左手首席的吴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照理说，乔堡主历经过丧子之痛。该对曹门主颇多理解和同情才是。可他却无动于衷。死了一个儿子，再找个儿子抵上。闻名不如见面，这位乔堡主可当真是铁石心肠。视线扫过白布。死了？死得，可真巧啊。
他看向对面东方乔。见他蹙着眉头，在曹门主说犬子不幸遇难时，便满面凝重的站起。此时更是接口道：“人是从哪里找到的？”
侍卫回答：“花园湖中。离凉亭不远。”离下午聚会的凉亭不远。曹一城下午时是因为喝多才离席，他顺势做出合理猜测：“会不会是失足落水？”
曹朴立刻道：“不可能！伤势已经验过。扭断了脖子。一招致命。杀人的，是个高手。”说完，视线一寸寸扫过大厅各个角落。今晚在座的各位，都是高手。都有嫌疑。
不不，也许，并不是所有。
“一城离座时，我记得还有其他人不在。”
大厅中沉默了一瞬。吴遇率先站起来：“我不在。我去花园散步了。”东方乔微微一笑接道：“我也不在。我去更衣了。”
司音阁云护法咯咯一笑：“我午后都不在。在客房小睡。”她伸手摸摸光滑的皮肤。就算出门在外，美容觉也不能耽误。睡醒后她才去的凉亭。跟刚刚回来的东方乔坐在一块儿，聊了片刻。
范围缩小。
曹朴向吴遇道：“庄主见谅，不过你散步，有人证吗？”
吴遇挑眉：“人证？曹少爷就是人证。我在池塘边见到他。那时，他可还好好的。”曹朴眼神一亮：“那是什么时候？”吴遇摇摇头：“记不清了。”
“敢问之后，庄主去了哪里？”
吴遇：“我陪一位姑娘去了府内医馆。”医馆人来人往。他和冬枝两人一道过去的，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
“姑娘？”
不仅曹朴，屋内所有耳朵都竖起来。等八卦。
吴遇点头：“是。是一位旧相识。没想到在乔府内遇见。”
旧相识？大名鼎鼎的望舒公子向来洁身自好，没听说跟谁有旧。
“是谁？”
曹门主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吴遇的目光越过大厅望向冬枝。退到柱子旁，恨不得隐形的冬枝只能站出来：“是奴婢。”她踏前一步，曹朴一看便知她没有武功。不可能是她。吴遇有不在场证明，也不会是他。
那会是谁？
他怀疑的目光转了转，落在云护法身上。司音阁，杀手阁。里面的人各个身怀绝技。杀人于无形。一城的伤口他检查过了，杀人的绝对是熟手。东方乔虽说是乔府少堡主，但流落在外，学七星刀法不过一年光景。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力。
云护法感受到曹门主的视线。主动开口道：“曹门主。您这是在怀疑我吗？”
冬枝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曹门主根本不在乎她是谁，也没想盘问她和吴遇到底有什么旧。对他来说，儿子死了，找出凶手，才是当务之急。
她悄悄望向吴遇。感谢他没说出他见到曹一城时，他和东方乔在一起。若是那样，东方乔的嫌疑就洗不清了。目光短暂相接，吴遇冲她微微一笑便转过头去。
冬枝悄悄捏拳。
曹一城要揭穿她的身份，可还没回到凉亭就死了。东方乔对她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别怕。”他那么笃定，她的身份不会暴露。杀曹一城的人，不会是他吧？为了保护她，所以杀了人？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为了给帮助过他的卖花姑娘报仇，他在前少堡主马鞍上放了钢针，导致他坠马而亡。事后，他并没有后悔。只不过怨怪自己做事不够精细，让人找出了马脚，一路追杀。
心情复杂。
虽然杀人是不对的。但毕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为了她，他不惜置自己于险地。
“的确。我在屋内休息，没人能为我证明。可我杀曹一城？”云护法掏出块艳丽手帕擦擦唇角，话音骤冷，“凭什么？他有哪点配得起我、堂堂司音阁左护法，亲自动手？”
手帕放下，她又勾唇笑了，语音娇俏：“曹门主。你知道的，我们司音阁不做江湖生意。再说，要我们动手，价格可是很高的。没人给我钱，我为什么要劳心劳力，杀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是的。司音阁的人自视甚高。除了生意，几乎不与人动手。因为不值得。更何况不杀江湖人是阁规，身为左护法，她不会破戒。
那么。还剩下谁？
曹朴的目光在大厅中穿梭。忽然眼神一亮，视线落在一个人身上。
“你！出来！”
被点名的小丫鬟还拿着冬枝刚刚递给她的果盘。闻言低头，颤颤巍巍往前挪了半步。
“下午时，你拿着那盆玉翎管进来。为何慌慌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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