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靠在陈明磊的怀里慢慢睡着了，陈明磊等他睡熟了才拿毯子把他裹起来抱上楼。
他也没有骗宋棠，宋常的确来了。
宋常到他们家的时候还穿着睡衣，陈明磊有些无语，“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出去喝酒？”
宋常坐在沙发上喝光了一杯凉白开，“你说的那么吓人我还以为小棠出了什么大事呢。”
陈明磊坐在一边愁眉苦脸，“我们俩是碰上了点事儿，他闹着要回娘家。”
宋常下意识觉得肯定是傻弟弟在闹脾气，不禁正襟危坐，一副被叫家长的姿态，好声好气的跟他道歉，“磊哥你也知道小棠他脑子不好，他被我们家惯坏了，他要是犯了什么错你就多担待，有什么事你来和我说，你别为难他，他就是个小孩子。”
陈明磊低着头，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今天这事儿错在我。”
宋常有些错愕，“你怎么他了？”
问到这个问题陈明磊又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我扮鬼吓唬他来着。”
宋常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不懂比自己还年长几岁的弟婿怎么会如此幼稚，但他不敢说，“然后呢？”
“然后他吓得摔倒了，然后就哭了，然后怎么也不让我抱他，然后就要找哥哥，然后就要回家。”
宋常看陈明磊瘫在那一脸懊恼，又有点欣慰，这个老弟婿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傻弟弟。
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宋常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小情侣打打闹闹无可厚非，宋棠又是个傻的，也没法跟他讲什么道理，宋常搓了搓手，感觉这事儿有点难办。
宋常试探的开口，“那磊哥，你叫我来是想让我把棠棠带回去？”
陈明磊突然有点慌，“不是的，我是想问你点事。”
客厅里又安静下来。
宋常满脸疑问，陈明磊欲言又止。
陈明磊起身去找了两瓶高度洋酒，给两个人分别倒上，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他哭的时候一直在说什么你们都欺负我，我就是想问问你，关于棠棠小时候的事情。”
这下宋常也不说话了。
他叹了口气。
作为宋棠下半生的伴侣，陈明磊应该了解宋棠的过去，尽管过去诸多苦难，不那么光彩。
“小棠虽然是我们家的宝贝，但他小时候过得很苦。”
“从小到大被欺负，被同学，被老师，他一个朋友也没有。”
“你看过他的膝盖吗？自己摔的，被人推的。”
“幼儿园都是小豆丁的时候小棠的毛病没什么人发现，大家只当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其实那个时候棠棠已经会磕磕绊绊说话了，但是因为别人笑话他，他干脆一个字也不说了。”
“你知道吗，小棠的眼睛那么大，他那么无辜的盯着你，真的很让人心疼。”
“然后我冲去幼儿园揍了一个小胖子，还是棠棠死死拉住了我的胳膊，从那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他会说话。”
宋常给自己续了一杯酒，他不说话的时候整个客厅都是安静的。
“上了小学就不只是被骂哑巴了，棠棠学习不好被排挤，他断断续续地跟我讲过一点，但更多的我们根本不知道。”
“其实来自小朋友的恶意才是最真实最恶毒的。”
“棠棠开始厌学，最后没有办法我们家花钱把他塞进了我上的附属中学。”
“那两年没人欺负他，但等我考上大学离开以后。”
宋常有些哽咽，其实后面的说或不说也都大差不差了，
他红着眼眶窝在沙发里，看着陈明磊一杯一杯酒灌下肚。
“磊哥，这件事我们家做得不对，我还是得跟你道歉，但我也知道你是真的对小棠好，真的，我感谢你一辈子，我以后有了家庭不可能把他带在身边。”
陈明磊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他也想感谢宋家一辈子，如果不是他们，那他可能永远也不会遇见一个让他这么喜欢的人了。
“这没什么的，我能爱他一辈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爱我一下。”
“磊哥，其实……”
“其实我觉得棠棠是爱你的。”
陈明磊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有的时候我觉得他真的很爱我，他关心我，对我说好听的话。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他看我和别的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我本身就不是什么会谈恋爱的明白人。”
“甚至我还自私的想过，要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吧，反正棠棠什么也不懂，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陈明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把宋常当成一个垃圾桶，把自己内心所想的全部都吐露干净，脆弱和悲伤，自私或不堪。
“但我也想要被爱，而且。”他又干了一杯酒，烈酒很辣，辣的他呲了呲牙，辣的他眼眶通红。
“而且我怕他以后终于懂得什么是爱，但那个人不是我。”
他苦笑看着宋常，“你说，到时候我该不该放他走？”
宋常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两瓶酒都已经见底，陈明磊一个人喝了大半，现在他有些醉了，他手臂遮脸脑袋倚在沙发上，疲惫开口，“你去和棠棠睡一屋吧，他早上起来看见你应该能很开心，”陈明磊顿了顿，“要是他还是要跟你回家你就带他走吧。”
说完他就开始呼呼大睡。
宋常又有些无语，看看在沙发上苦恼的人，又看看宋棠房间的方向，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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