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里他们没有走多少路，反而遇到了很多碍事的人。
逃难的、抱团组队的，有来求收留的，也有来试探的。楚难都用他的臭脸拒绝了。当然也有例外。
顾珩冷眼看着那对留下来的母子，小孩才七岁，蜷缩在妈妈的怀里；还有旁边那一对情侣。
他们四个都是因为顺路，楚难刚好也要路过H市，就把他们捎上了。
楚难现在在帮着唐卓一起生火，他们找到了一栋废弃的仓库，在里面竟然找到了锅和调料，然后楚难又从车里拿出了一些库存，肉干，想着就这样将就着煮锅肉汤。那个母亲和小情侣抢着要来帮忙，楚难也就没推脱，坐着在一边和宋明月聊天。
“宋哥，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宋明月小声地问。
楚难没说话，顾珩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大半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能帮就帮吧，他们到了H市就走了。”楚难垂着眼，看着地上的影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影子上，伸出两根手指，模仿着小人，在他的影子上跳舞。
是顾珩。
“你干嘛？”楚难皱眉。
“想什么呢？你女儿走了你都不知道？”顾珩笑眯眯地一张脸，露出了他的小虎牙。
“她不是我女儿。”
顾珩撇撇嘴，“想不到你居然是个好人。”
“你说什么？”顾珩不知道又在怎么拐弯抹角地骂他。
“又不是亲生女儿，还这么上心。”顾珩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过我觉得你也不怎么喜欢她嘛。”
楚难不说话，看着他。
顾珩指了指不远处在准备晚饭的母亲和小情侣。
“你朋友死了，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来补偿他吗？说到底还不是求一个心安。”
“我也没感觉你有多伤心啊？”顾珩低声笑了，“搞什么嘛，说来说去大家不都一样吗？”
楚难真的想掐他的脖子。
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
顾珩看着楚难离开的背影，嘁了一声。却突然注意到了宋明月在看他，顾珩回之以灿烂的笑脸，倒是宋明月满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这一切，都好没有意思。
顾珩仰头，看着黑黑的天花板，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太无聊了，一切都太无聊了。
他走向楚难，楚难正坐在不远处，看见他来了，抬起了头，不情愿地说：“你干嘛？”
“我要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楚难看着那个人，觉得他在说梦话。
“你没病吧？”
“你跟不跟我走？”
“不。”
顾珩看起来很严肃，在听到楚难这个回答后也没有表现出失望，似乎是意料之中。
“那你能抱抱我吗？”
“不能。”
顾珩歪歪头，“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是gay吧？我也是啊，为什么咱俩不能凑合凑合呢？”
楚难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看不上你。”
顾珩有点委屈，“我还看不上你呢，本来就是凑合凑合嘛。”
“难道你还是处男？”楚难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这让顾珩有点尴尬。
“这，不是工作忙吗？”
“还没请教，”楚难拉住顾珩的手臂，一把把他拉入怀里，顾珩重心不稳，怕自己摔在地上，连忙抓住楚难的腰侧，弄得他有点痒，“你在AST的工作是什么？”
“我......”
“还有，你说的那个秘密，不能告诉我吗？”
顾珩跌跌撞撞地闯入楚难的眼里，第一次这么难堪。
“嗯？”
顾珩眨眨眼，他看见楚难在笑，但是眼睛里没有温度。
但是为什么心脏还是砰砰砰的呢？
这种眼神不是见过很多次吗？
“我......”
顾珩顺势搂住楚难的脖子，吻了吻他的下巴。
“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顾珩几乎是痴迷着、贪恋地看着他。
“一切。”
楚难看着顾珩的神情，愣住了。他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顾珩很爱他。
但是也确实是错觉而已。
顾珩看着他不知所措的脸，失望地垂下了眼。
我都要死了啊，无人可爱，只能爱你。
但是你是谁呢？
他本来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感觉哪里都一样。
他在那么小的一个房子里，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目标奋斗，研发T病毒。
现在一切大概已经尘埃落地，没有了别的东西可以留住他。
一模一样的苦衷，一模一样的痛苦。死去的人，苟活的人。
太无聊了。
顾珩几乎以一种悲伤至极的眼神看着他。
我的人生是一滩死水。
从一开始，就能望到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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