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不记事的时候就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饿极了吃土,渴急了喝尿都不稀奇。
那个时候的聂怀无比羡慕席玉,起码又一个安定的草窝能让他晚上安顿下来,虽然百家饭都是麦麸糠皮却能填饱肚子。
所以聂怀从小就很瘦弱,跟同龄的孩子体型上差很多。
当时村长来他们家找的时候,相中的是席玉的,但人已经不见了,能怎么办?
只能找个还凑合的,当时眼给了养父母一袋子番薯了事,算是买了聂怀一条命。
要知道他那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身材,到了战场上,连一把刀都拿不起来,杀红了眼的人那管你是不是个孩子呀,只要手里有刀,身着甲胄那便是敌人了。
验兵的时候聂怀被当官的欺负,说要给送回去。
那可不行,养父母本来失了席玉就够伤心的了,要是他被送回去的时候,当兵的发现村长找人代替,别说村长和他一家,整个村子能幸存下来就不错了。
聂怀胡编乱造了一通,说自己到年龄是到了,就是从小多病,身体瘦弱不堪大用。
当官的见是个激灵的孩子,嘴皮子利索,还能咬文嚼字,给他指着几个字竟然都能认出来。
这可了不得。
在一个乡野长大的孩子,都不知道纸长什么样,能认得几个字说明家里条件的确不错,就是孩子多病没办法。
勉强将聂怀留下,在后厨打杂。
当时就将聂怀分配给一个百夫长,就是谭柯。
第一面的印象很好。
谭柯冲着那分人的管事就是一脚:“你瞎啊!一个没长开的孩子给我,喂奶给他喝吗?”
挨了一脚的那个人冲着谭柯俯首一笑,掀开袍子就跑了个没影,留下聂怀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里。
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形,只是没想到当兵的都这么直接,上来就动手。
虽然只有十几岁也见过一些世面,对谭柯弯腰施礼,称呼一声兵长。
不知道谭柯的军衔只能这样才能不失礼。
但对于大老粗来说,你长成这个样子已经非常失礼了,在怎么礼貌友好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上战场是拼命的,这么细的豆芽跑两步就断!
也不好跟一个孩子发火,谭柯在后面走,聂怀就跟着,一身破烂的衣服又脏又丑,谭柯回头又看一眼,当时眉毛就拧得跟麻绳一样。
“多大了?”
声音浑厚,略微吓人。
“十……八……”
“放屁!”
一身怒吼,从胸腔发出的巨大震动,把聂怀给吓了一激灵,头低的要买进胸膛里。
“就你这身板,没过十五吧。”
“…………”
见没答话,谭柯抬手揪着他的耳朵,拖着给带走了。
这种事情谭柯见得太多了。
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没人让孩子上战场,每次征兵,家里有些底子的都会找一些穷苦人顶替。
虽然不都是些孱弱得跟聂怀一样的家伙,但总是让人不舒服。
你家不想让孩子往刀光剑影里走,就让别人家的孩子去,怎么能舒服?
提溜着拖进营帐,里面是地上大通铺,一地的干草随便躺随便睡的那种。
“以后你在这里,还有,你多大了,说实话!”
这里都是老兵,一个个胡子拉碴的,但总体上精气神很好,都带着笑脸看这个豆芽。
“十……十……四…………
我识字,读过书…身边吗都会干………”
“回杀人吗?”
“…………”
“顶屁用,上战场还是一个死!”
谭柯很不爽,指着聂怀对旁边的老兵说:“看好了他。”
说完一脸老子不高兴的表情走出去。
“现在的人呀,居然让十四岁的孩子来顶替,真是丧尽天良了。”
“就是,找个壮汉劳力也成呀,这么个孩子,能拿得动刀吗?”
“人心不古呀!”
…………
老兵开始议论,聂怀前途未卜,也不敢放松,在陌生的环境里也不敢随心所欲,就在那里一直站着,谭柯回来的时候寸地未动。
端着手里一身干净崭新的深灰色衣服,来到聂怀的面前。
“送你回去会怎么样?”
“老父老母没有吃的,会饿死的。”
“…………”
谭柯咬着后槽牙,脸上肌肉跳了两下。
感情就是为了换几口吃的才来送死的!
“那就留下吧。”
说着将衣服递给聂怀,在聂怀千恩万谢里离开营帐。
怀抱新衣服,那粗布疙疙瘩瘩,棉线纺织得十分粗糙,衣角却很平整,针脚细密整齐,想来是个很不错的裁缝做的。
第一次穿新衣服,聂怀有点激动,抱着衣服将头埋进去,使劲吸一口那新衣服的味道,并深深记在脑海里。
等三哥回来一定要跟他好好炫耀一番。
老兵见这孩子的确是穷苦人家出身,连得一件新衣服都能如此兴奋。
第二天聂怀就穿着宽大的新衣服,踏着一晚上自己新编的草鞋,跑到马棚里喂马。
他从前他给地主家放过牛,知道怎么伺候畜生。
放上草料,拎着木桶从井里打水,偏着身子吃力得将水倒进马槽里,再将木桶放回去。两个木棍做成巨大筷子装,将马粪捡到筐子里放在马棚门口。
老兵操练的时候还在好奇那孩子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头吓跑了。
操练回来正好看见聂怀在清扫马棚,马粪在门口放好,也不是不倒,而是不知道往哪里倒才放哪里了。
草料清水一应俱全,马棚被收拾得很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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