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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清晨五点,城市像一头被驯服的野兽,在黑暗中逐渐睁开乖戾的双眼。
阮朵朵拎着行李箱走在安静的街道,滚轮轱辘声落在耳畔,格外嘈杂。
居然挺冷的。
薄雾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
行走间,似有水汽源源不断钻入细嫩肌肤。
阮朵朵瑟缩了下,脚步却不停。
她走得不快不慢。
却漫无目的。
随意地顺着街道往前,向左走向右走全凭心情。
阮朵朵低垂着眉眼,心和脑子都是空的。
去哪儿?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为什么她会让自己沦落到这步?
有伤心吗?
还是很愤怒?
一旦脑子运转,铺天盖地的情绪扑面而来。
所以阮朵朵干脆封闭思绪,什么都不去想。
走着走着,清冷寂静的街道不知何时变得热闹起来。
汽车鸣笛声、行人说笑声,还有猫狗叫嚷声。
阮朵朵穿过天桥,突然停下脚步,似有所觉地抬眸遥看远方。
一轮红日从建筑罅隙间冉冉升起,绯红的光好像充满了魔力,给万物都镀上一层浪漫的朝气。
原地站了半晌,阮朵朵收神,她拉着箱子正要继续往前,箱子似乎卡住,一时竟不能顺利动作。
回头去看,一张流里流气的男人面孔突然映现在她眼帘。
阮朵朵挑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浑身酒气的小黄毛伸脚抵住了她行李箱。
“小姐姐去哪儿?我送你?还是你在找住的地方,不如……”黄毛青年戏谑地对她挤眉弄眼,他右手夹了根点燃的烟,火星闪烁,配合他歪歪翘起的嘴角,暗示意味极强。
阮朵朵轻描淡写地从头到脚打量他。
青年故意吸了口烟,从唇中喷出一圈缭绕烟雾,透过稀薄的白烟,他那双暗青的眼睛也在肆无忌惮地欣赏阮朵朵。
浅粉色裙子略短,膝盖以上。
双腿笔直修长,但凡裸/露在外的地方都细腻光滑零瑕疵。肌肤就像羊乳那般白皙,仿佛还从内而外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更别提那娇花般美艳的容颜,明明不施粉黛,却精致得像叠加了好几层美颜滤镜。
极品。
绝对是人间少见的极品。
宿醉未醒,色心顿起。
黄毛青年正垂涎不已地想再近一步,抵在行李箱的右脚陡然传来一阵剧痛。
阮朵朵猛地拎着行李箱直接从他脚上狠狠用力碾过。
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
“你他妈给老子站住!”不得不弯腰缓冲那股剧烈的疼痛,黄毛青年一边忍耐,一边恼怒地往前追。连追数步,他伸出手,即将拽住那纤细皓腕的瞬间,半空中的手竟被突如其来的苍劲手臂死死攥住。
黄毛青年愤怒地抬头,正要大骂,却猛然撞进一双深潭般的冷厉双眼。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很高,五官挺拔深邃,周身气质非凡,唯独那双眸,盛着汹涌波涛的戾气。
瞬间就怂,黄毛青年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厌恶地狠狠甩开他肮脏的手。
黄毛青年踉跄着连退数步,最后狼狈跌坐在地。
这点声响瞬间湮没在嘈杂的人海。
阮朵朵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但黄毛青年既然没追上来,她也懒得多管。
日光渐盛。
夏季的上午也很热。
毫无目的地继续走了会儿,额头很快沁出薄薄一层汗渍,阮朵朵干脆走到树荫下的长条木椅,稍微休息。
行李箱不重,随便搁在脚边。
阮朵朵懒懒靠在椅背,埋头盯着地面。
砖缝里长出嫩绿的小草,生得还挺肥嫩。
手肘撑在椅侧,阮朵朵掌心支着下巴,不得不开始考虑她到底该去哪里。
或许在走之前,她应该翻翻许苍松的钱夹。
只要有钱,她可能还能支撑两天,再慢慢去思考今后的人生。
不过治标不治本。
她总得早做决定。
然而做决定前,她也该有基本的方向!
可是她没有。
越想越愁。
阮朵朵烦躁地换了个姿势。
反正褚魇那儿她可是不敢再回了。
所以她到底应该去哪?
阳光渐浓,透过繁茂枝叶,筛下一片不规则的金色光斑。
阮朵朵抑郁地闭上双眼,本想图会儿清净,树上聒噪的知了居然开始叫唤。
果然人一旦遭遇水逆期,什么都会变得不顺心。
这是什么鬼定律?
猛地掀开眼皮,阮朵朵仰头瞪向四周的高树,却突然看到不远处树下的一抹挺拔身影。
那也不知道是颗什么树,长得比附近所有的树都更葱郁。
树身延展出无数的枝节,再分出更多枝丫,再长出数不尽的叶片。
他就站在这树下,一块金色光斑正好印在他唇角,可以清晰看到他薄唇紧抿,嘴角微微向下。
他双眼不在光亮处,瞧不清眸底的深色。
他肯定是在看她的。
直勾勾地看着。
阮朵朵浑身汗毛竖起。
她神色紧绷,整个人都不再是刚才松弛散漫的状态。
收回视线,阮朵朵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许苍松居然跟着她从酒店出来了?
还跟了那么久?
神经病!
被不知名的怒意占据所有情绪,阮朵朵动作幅度很大地立即起身,攥着拉杆箱就朝相悖的方向走。
步伐匆促,阮朵朵有心避开许苍松。
但同时她又很清楚,他肯定还在身后跟着。
究竟什么意思?
阮朵朵飞快拉着箱子往前疾走,就差小跑起来。
是他许苍松自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既然想走捷径,还巴巴跟着她出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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