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年在顾南兴家住了几天，见到他妈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都是来的匆匆走的匆匆，顺手再往柜子里塞点钱。
顾南兴看到他妈时表情无动于衷也不上前叫妈，冷漠的回去写作业。
韩世年问他，“你妈晚上现在都不回家吗？”
“嗯。”
“她放心？”
“她说了，反正柜子里有钱。”顾南兴咬着笔头，把铅笔上的橡皮擦给咬下来。
还真放的下心。
韩世年用手拖着下巴看窗户外面的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反而风吹进来凉凉的。于是他从床上跳下来把窗户给关了，顾南兴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一瞥过去又是深奥的奥数。
“你不出去跟她讲话吗？”
顾南兴摇了摇头，趴在桌上表情有点忧愁，“我不想理她。”
他本以为韩世年会劝他不要跟妈妈吵架，毕竟那是你妈妈，然而对方只是哦了声就去看电视了。
顾南兴看着作业本胡思乱想，他想他才不要这个妈妈呢，永远都只有一句不是有钱么来搪塞他。
他不想要钱，他曾鼓起勇气表达过这个想法，反而换来一声嗤笑，“那你想要什么？”
他不明确他想要什么，他渴望妈妈能抱他，渴望能带他去玩，渴望有多一点的时间的陪伴。
那些渴望模糊的化成一个呼之欲出的词语，而女人睨了他一眼，“你要母爱吗？”
“要母爱就没有钱，要钱就没有母爱。”她笃定的说，“钱才是最好的。”
他隐约觉得有些丢人，为他那微弱的渴望觉得丢人。
顾南兴咬着铅笔，为自己回想到这件事时又觉得丢人了一回。
韩世年懒懒的问他，“你是要把笔给吃进去吗？”
顾南兴回过神低头看被咬的乱七八糟的笔身，嘴里也一股涩涩的味道。他呸了声，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卫生间里漱口。
出来的时候就看韩世年一脸认真的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聚精会神的抄作业。
顾南兴凑过去道:“世年哥哥，你教我做题吧。”
韩世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在老师跟同学眼里，韩世年的作业水平永远只在及格跟不及格的边缘，作业本上打的不是C就是D。
可顾南兴并不那么觉得，他从来都没有过韩世年会比他差这个想法。
顾南兴缠着他道:“世年哥哥，这个题怎么解啊？”
他怎么知道啊。
韩世年想，这可是小学生的奥数题啊。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顾南兴一愣一愣的看着韩世年振振有词道:“做题目，不能老指望别人来给你讲题。你自己不先尝试着去摸索，又怎么会学得好？看的懂呢？”
这……
顾南兴点点头，“那世年哥哥也别抄作业了，我们一起来看题目吧。”
“我这是校对。”韩世年断然否决道:“跟你不一样。”
听的顾南兴又一愣一愣的。
那呆呆的样子让韩世年觉得，小时候的顾南兴还真蛮好唬的。
今天是班里外出的活动，去看瀑布然后回来写篇作文。由于上回同桌那件事，老师把他从这次活动的名单里给踢出去了。
虽然踢出去了可是作文还要写。
顾南兴本来也高高兴兴的准备好水壶跟吃的，看韩世年什么也没准备忽然想起他不能去，顿时失落的把东西丢在一边。
同学们浩浩荡荡的去走廊外面排队，他们每个人头上都戴了顶小红帽。
韩世年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捏橡皮泥，临走前老师进教室看了眼道:“世年同学，我希望你能好好反思。”
韩世年眼皮也不带掀的哦了声。
教室空荡荡的，一个人还是有那么点的无聊的。
韩世年那么想的时候，忽然看见一顶小红帽弯着腰鬼鬼祟祟的回了教室，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是顾南兴。
“你……”韩世年皱了皱眉，“你不去了吗？”
顾南兴把帽子摘下来戴在韩世年头上，“世年哥哥不去的话，我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老师骂你怎么办？”
“我跟班长说了我不舒服，就跑回来了。”顾南兴弯起眼眸，高兴的说道。
“那作文怎么办？”
顾南兴想了想，“那就不及格吧。”
不及格你妈会打你的哦。
顾南兴带了很多好吃的，此刻学校里安安静静的。他们背着一书包的零食跑去操场坐在草坪里，顾南兴有那么点兴奋跟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这难得的自由还是因为身边有个韩世年。
反正顾南兴开始体会到惬意的滋味。
韩世年把小红帽摘下来丢给顾南兴，顾南兴从书包里扒拉出一根巧克力给他。
巧克力上面写的英文，韩世年剥开塞嘴里心不在焉的想，还是进口巧克力啊。
得亏没跟着去，不然东西早被抢的一干二净。
“这些是他给我的。”顾南兴抬头看天上的云，眼神迷惘。
韩世年见过顾家的家主，他对顾南兴很好，可他的夫人很讨厌顾南兴。他们经常为这件事吵架，可是无论怎么样那个男人在对待顾南兴的态度上始终是很好的。
“世年哥哥，你说他爱我吗？妈妈总说他对我很好，很爱我。”顾南兴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可他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他。
“我怎么知道。”韩世年道，“我又没爸爸。”
据说来一次被打一次，最严重的一次是肋骨都被打断了抬医院去。那以后就没敢再来了，被打怕了。
他妈认真的告诉他，他爸很早以前就死了，还煞有介事的带他去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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