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半夜醒来见到床边多了个人，都会条件性惊一下的，苏令婉没回答他这个有些白痴的问题，想要起身，太子按住她的肩膀又把人推回了床上。
“怎么不回孤？”
苏令婉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好大个的月亮还挂在空中，太子不睡觉跑她这来，就是为了问她怕不怕？
这有什么怕的，苏令婉说：“不怕。”
她声音本是少女独有的软甜，只是平日里说话跟读课本似的毫无感情起伏，听来就有些清冷。
而她现在刚醒，声音带着点沙哑，倒有了几分小姑娘娇憨的模样。
太子只觉得像是被小猫拿爪子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伸手去揉苏令婉的发顶，却被小姑娘一偏头躲了过去。
手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
太子危险的眯起眼。
苏令婉直勾勾盯着太子，嘴里说不怕，其实是真的没有怕，刚才躲那一下，是身体苏醒过来后的条件反射。
她也没想着解释，只问道：“殿下深夜到访，不知有——”
不等她问完，太子突然朝她伸手，一手托住她的脸颊，一手放在她头顶像是撸猫一样狠狠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
撸完毛似乎舒心了，笑着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拉着她走到桌前，示意苏令婉往桌子上看。
一卷画轴搁在她抄写的《孝经》上面。
苏令婉拿起画卷，打开窗对着月光仔细观摩。
这是一幅工笔人物图，画中女子身披胭脂色透薄长衫，手捧白釉瓷碗 ，乌发如墨，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樱唇杏眼，睫毛浓密纤长，根根分明，端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画的不是别人，正是苏令婉本婉。
“这是殿下画的？”
太子轻扬眉梢，得意笑道，“如何？”
“画工精致细腻，色彩运用娴熟，人物眉目传神生动，”她就连夸人的时候语调都没什么起伏，夸完又把目光放在画上，“特别好。”
她看画，太子就在一旁看她，等着苏令婉再继续夸几句，却久久未等到下文。
苏令婉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似是看入迷了。
太子从她手中拿过画卷，小姑娘把目光移向他。
太子卷起画，背到身后，嘴角噙着笑意，“就这样？”
意思让她再多夸两句。
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夸他，太子都觉得那是在谄媚，在溜须拍马，一个个奴颜媚主的模样看了就烦。
可她明明语气是敷衍的，说的话也泛善可陈，但太子却觉得她是真心实意，不掺一点虚假，很是受用。
苏令婉歪头想了下，太子带着画来这，难不成是想教她之前，让她先看看老师的水平？
她心里生出些喜悦，问：“殿下同意收我为徒了？”
太子没说话，垂眸看了眼桌面上铺着的《孝经》，反问：“这些狗爬字是你的？”
没有那么丑吧……
苏令婉不太想承认，太子捏起一张照着光看了，笑道，“资质太差，收你为徒，孤怕坏了好名声。”
苏令婉只是不习惯毛笔字，穿来之前根本没学过，只能凭着这具身体的记忆摸索出一二。
她点上书灯，找出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张字，跟太子手中拿着的对比，“殿下看，我进步还是挺大的。”
太子直言不讳：“都很丑。”
“从前疏于练习，写的字都很丑，”苏令婉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低头磨墨，铺开一张宣纸，写了一个“赋”字，递给太子看，“但我其实很有天赋，殿下看，这个字，是不是又比殿下手里的那张好很多。”
太子神情有些复杂，“孤原以为清风是为了让孤打消立你为太子妃的念头，才会说你愚笨。”
他顿了下，走到苏令婉身后，握着她的手，在“赋”上填了两笔，声音贴着苏令婉耳边响起，“看来，是孤错怪清风了。你竟连如此简单的字都能写错。”
不是我的错，是繁体字害我。
背后贴着热乎乎宽厚的胸膛，太子身上的香味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苏令婉有些不自在，她扭过头看太子：“殿下，我知道怎么写了。”
意思是，你可以放开我了。
太子垂眸看她，小姑娘一直镇定的眼睛里飞过一瞬慌张，他轻挑了下眉，抬手放在她头顶揉了两下，低沉着嗓音道：“你可知太子妃要做什么？”
这问题提的突然，本来是谈拜师的问题，一下子跑到了太子妃上，苏令婉本就因为他的靠近有些心不在焉，这下直接一个恍惚，罕见的卡了壳。
太子笑着替她别过耳边碎发，“回答孤。”
苏令婉的历史知识都是从初高中课本中得来，不记得有讲后妃的，即使有讲，她现在也半点想不起来。
唯一能找到参考的大概也就是小时候看的宫廷戏。
剧里，原配太子妃可以是男主上位的政治联姻，可以是男主为了保护真爱女主推出的挡箭牌，却唯独不会是男主的真爱。
太子今日已问过她一次这个问题，她当时回的盟友，就是从这电视剧里找的灵感。
现在他又问，显然是对她之前的回答不满意，难不成是真爱的挡箭牌？
她试着问了下：“殿下可有心仪之人？”
“怎么，”太子眯了眯眼，指尖点在她的眉心，“婉婉这是吃醋了？”
苏令婉微不可察地抿了下唇，“殿下，对某人产生独占欲才会有嫉妒这项情绪，我对殿下没有这种欲望，所以不存在吃醋的说法。我之所以冒昧问殿下这个问题，是因为，若殿下有心上人，却册立我为太子妃，那想来我需要做的，是为殿下的真爱做一个挡箭牌。”
太子完全没料到她会说这么一番话，表情都凝固了，片刻后，才说：“孤没有，也不需要。”
苏令婉诚实道：“殿下，那我便不懂了。我是头一回，没有经验。”
“苏令婉，”太子轻声叫了她的名字，再没后话，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低低地笑着，“你啊。”
我怎么了？苏令婉不懂就问：“殿下想要的太子妃是什么样的？”
太子没回她，松开怀抱，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回到床边。
而后被子一掀，手一推，苏令婉猝不及防，被太子推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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