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别跑,这银子我又不白要你的,我还的呀”,于谚每一步都迈得很大,于朝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的,“你不能这么狠心,她还是个小宝宝呢!见死不救非君子,不能把她送回狼窝里!”
沐礼在另一边扯着于谚的腰带:“站住,给钱。”
于谚给两个小毛头烦得心头火起,恨不得通通踹到五里湖里让他们醒醒脑子,大街上不好训孩子,为了速战速决只得再次把呆兔子拎到他们跟前:
“两个混球知道个屁!你们自己先问问她她愿不愿意?”
“银兔儿到哥哥家住好不好?哥哥教银兔儿写字,带银兔儿出去玩,不让别人欺负你。”于朝像撸小猫咪一样摸摸杨纤月的头,咧开小白牙莫名其妙笑得很慈祥,于谚就忍不住嗤笑:
“你小子不去当拐子真是可惜了咯。”
杨纤月两个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笑得傻乎乎的:“哥哥,等银兔儿问过姨母好不好?姨母同意银兔儿就去哥哥家玩。”
她歪脑袋想了想,很认真地摇头补充道:“没有人欺负银兔儿。薛姨让银兔儿打算盘是为我好!”
“哎呦,小呆兔子好乖呀”,比两个小混球乖太多了,“不枉费我家阿夜这么疼你!”
于朝是个锲而不舍的孩子,杨纤月拒绝了他也不恼,拉着沐礼跟在于谚身后跟得紧紧的,生怕眼错不见杨纤月就不见了似的,口里还唠唠叨叨:
“银兔儿还小呢,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为了她好......小叔叔,等下要是她姨母同意放人,你可不能不借我银子!”
“你怎的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般啰嗦”,于谚沉浸在自己跟薛夜来生的女儿跟小呆兔子一起玩的美好愿景里,对歪缠的于朝很粗暴,“想借钱就别充大爷,有能耐自己挣,没能耐就好好给爷装孙子......哎呦呦,生气了?还皱眉?你这熊样还想借到钱?”
于朝被他说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沐礼伸手去揽他的肩,干脆利落地帮腔:“那小叔叔也别让我们给您通风报信。”
于谚叫这句话噎得想翻白眼,沐礼又乘胜追击:“横竖伯父又不会打您,不过跟您谈谈心罢了。”
想起大哥的“谈心”,于谚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于太守的同僚都说他“疏放旷达”,不知为何太守大人对他这个行事癫狂的弟弟却怀着老母鸡抱窝般的慈爱之心,一谈心就要从于谚还没生下来的古早时期谈起,辅以眼泪千行鼻涕若干......于谚觉着大哥还不如打自己一顿算了。
叔侄互相伤害的结果就是回去没人说话了,杨纤月大眼睛转啊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张了张嘴,抱着于谚的脖子偎在他颈窝里没出声。
到了待月楼薛夜来却不在。蒙着面的江三娘呷了一口荷花蕊,看都不看人一眼,杨纤月有一点点怕她,小心翼翼走到她身边,踮起脚尖捧着她的花篮地给她:“三姨,你要不要,拿一朵小花花?”
江三娘不知是不是看不上,扫了一眼只顾给自己倒酒:“于三公子,玉大娘子回来了。薛娘子说,您既然这么爱带孩子,就烦您顺手给送回去。”
玉楼春的小院里种了一棵饭盘口粗的栀子花,一树浓绿间,大片大片素练般的栀子花开得热热闹闹,满院子浓郁蓬勃的芬芳。
杨纤月一路走过来就光顾着拍手手摇头晃脑地唱歌,“姨母——回家啦——,姨母——回家啦——”,于谚刚抱着她进了院子,靠在他怀里的小姑娘就挣扎着自己跑了,边跑还边喊得声嘶力竭:“姨母——姨母——银兔儿在这里——”
哼!跑得毫不留恋!小孩子都坏得很!没良心的呆兔子!
玉楼春云鬓松松挽就,一身家常旧衣裙,比前些日子清减了许多,眼底下隐隐有两团青色的阴影。听到小姑娘的喊声就趿着鞋子跑出来,差点叫门槛绊倒了,张臂接住杨纤月开始从头到脚地翻看:
“宝宝瘦了是不是?姨母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张嘴嘴姨母看看牙,唔,真乖,长出来啦——小银兔儿有没有淘气?有没有薛姨的话?”
杨纤月这个小机灵鬼故意忽略后面的问题:“有好好吃饭!好想姨母!好想好想姨母!”
她一边说一边抱着玉楼春的脖子又蹭又亲,玉楼春给她哄得神魂颠倒,搂着她“心肝乖宝宝姨母也想你”地腻歪,全然忘了问她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家,独自跟于谚偷跑出去玩。薛夜来在她身后气得扬眉瞪眼又插不进去嘴,只好指着于谚骂:
“于死狗,说了不许再来,滚出去!”
于谚离开浔阳这几天已经调整好心态,对死死缩在龟壳里不出来的薛夜来又有了无限的耐心:“这里是玉姊姊的地方,凭什么你说我不能来就不能来?”
玉楼春忙着看杨纤月送给她的泥人和小花篮,没空管这一脑门官司,薛夜来叉腰骂道:“谁是你姊姊?你别乱认!这是我姊姊!关你什么事?”
于谚笑嘻嘻凑到她身边:“咱们两个分什么你我嘛阿夜——诶别生气啊,我不在这几日,你想不想我?”
薛夜来的白眼翻到天上去:“我好好一个人作甚要想死狗?”
于谚也不生气,他放低了声音轻轻笑起来,连那条疤都柔和了许多:“我倒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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