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热没来得及回话,后边梁碧梧忽地抬高音量接了一句,“要啥自行车?!”
祈热茫然看过去,李妲姣从梁碧梧含笑的眼角里意会过来,一跺脚,楼板都震了,顺溜地说出台词,“你跺你也麻!”
一句不嫌够,“走两步,没病走两步。”说着真模仿起瘸子走路。
梁碧梧索性将衣服往床上撂,“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两人笑成一团,徒留祈热没明白过来。
她听不懂实属正常。
春节那晚,赵本山大叔的小品《卖拐》在家家户户的电视机里上演时,她可不在电视机前,那会儿她在哪儿?
还穿着小裙子在外头跟新交的男朋友约会呢!冻得直打哆嗦也不肯回去。
欢乐桥的街道上红灯笼摇曳在屋檐下,两人牵着手一盏盏数下去,喻同学就要把她领回家,她吓得立马拉着他往回跑,总算说要回木樨门。
喻同学依言送她回去,临走前给她一封红包,她喜滋滋地带回去,进门只听电视机里传来满文军的声音,唱的是《难忘今宵》。
歌声里镜头切换,屏幕上赵本山挥着手出现了1秒,《卖拐》已然被她错过。
李妲姣松开梁碧梧肩膀,伸手往祈热平坦腰腹上摸了一把,还要开她玩笑,腰直到一半,倏然凝神皱起眉。
祈热问:“怎么啦?”
李妲姣直起身,放轻脚步,将信将疑朝着书桌旁挪,“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祈热眼神追过去,也跟着定神去听。
风扇声嗡嗡不停,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Biu~你听到了?”
梁碧梧仔细听了片刻,摇了摇头。
下一刻,电风扇的开关被一拧,扇叶速度登时降减,还未彻底停歇,滋滋的电流声便突显出来。
李妲姣耳朵贴着桌面,循着声音一寸寸移动,不过几秒,眼睛一亮,笑着拾起桌上的耳机塞进耳朵,“热热,你忘记关上你的Walkman啦。”
平躺在桌面的Walkman,SONY的牌子,是上一年祈畔送祈热的生日礼物。
里面塞着新CD,月初刚发行。
是组合歌手,出演的一部青春偶像剧刷新了台剧收视记录,在少女间风靡一时。印了他们头像的T恤衫、贴纸也持续畅销了好一阵子。
李妲姣听到的是其中一首合唱曲,英文独白开头,恰好是她最心仪的那一首。
她歌词本上这一页格外显出用心。被花哨字体描绘出的“友情”二字占据中央,另外一句——“热热的眼神陪你看开”——霸占了大片位置。
热热的眼神,说的不就是祈热么。
她的这位朋友,生就了一双会勾人的眼,喜欢对着男女老少乱放电,高兴时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生气时又能将你电得心乱如麻。
她仔细听歌词,着迷入神,直到祈热站到她面前,掌心拍向桌面,一声“李大脚”把她喊回来。
祈热心说:刚夸你耳朵灵,说完就不奏效了。
李妲姣仰头看祈热,直直瞧进她眼里,见着一池春水荡漾其中,脱下耳机时自顾啧啧摇头,幽幽地感叹道:“妖物。”
“你才妖物呢,诶…”祈热想起什么来,看向梁碧梧,“Biu,《封神榜》看了么?里面的妲己真美,我们的妲姣同学要被比下去了。”
梁碧梧同她一起揶揄,“看了,我妈就说,温碧霞比邱淑贞还美,大脚,你一代妖姬的称号可要不保了。”
李妲姣,这个名字起得有趣,字面上寓意美好,又跟妲己重复一字,是以李妲姣跟着自称“一代妖姬”。
坏就坏在读音上,谐音同“大脚”。也不知道是谁喊起的,打小儿这个外号就跟了她,读来听来都不具美感。
李妲姣倒不以为意,只说大脚走天下,是福。
这会儿她也不争辩,哼笑一声,本要行至衣柜前挑一身换洗衣裳,转眸间瞥见倒扣的绿皮本,嘴角扯出坏笑,手快将之收入怀中,当即抱着转身跑出几步远。
黄色纸页快要磕住鼻头,嘴比眼睛快了一步,她边念边转圈,裙角跟随语调飞扬。
“第三,适度的dirty talk 在双方皆能接受的情况下可以助兴,比如……”
比如……
李妲姣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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