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天色灰暗,日月无光。
青遥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脑海中只回想着神龙族长的那番话。
“没有人知道冥府的入口在哪里,只知道一定要经过酆都城。但那个地方毕竟与人界妖界不同,被怨气和戾气滋养的鬼魂尤其凶狠。若你真是执意前去,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入冥府,定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酆都城三个大字映入眼帘,破败的城门,覆满青苔的城墙,还有更为阴冷的气息。
鬼域,酆都。
平地而起的风呼啸着自墙缝窗棂中钻过,挂在城门上的两个白色灯笼左右摇晃。当灯笼里的烛火被吹灭后,青遥才发现自己周围除了残垣断瓦之外还有其他东西。
灌木间,矮墙上……
一双双妖异的竖瞳或惨绿或腥红,代替烛光成为唯一的点缀,冰冷而阴森。
倏然,平地卷起一阵冷风,带着一缕浅淡但仍能分辨出的血腥穿透口鼻直达心底。青遥脸色一白,胸膛剧烈起伏,喉头里有什么东西要跃出来。他陡然一震,忙默念定心法诀,顿时轻松不少。
众鬼见奈何不了这人,只好将身形重新隐没在暗处,等待下一个目标。
人死了,会变成鬼。可鬼要是死了,那就是灰飞烟灭。
青遥踩过飘散着溪钱和元宝的青石路,纵然一身紫蓝色的锦衣意外地和四周的颜色相融,但气势却犹如鹤立鸡群,不减半分。
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鬼魂敢靠近,偶尔遇见也都是慌忙逃窜。他们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却知道他惹不得。
直到听到流水声,他才停住脚步。
阴风带着忘川水的阴冷扑面而至,数不尽的尸骸在其中浮沉挣扎,含冤带恨地哭喊着自己的不甘。尽管被污秽所笼罩,那忘川仍是清澈无垢。也唯有这无垢的流水,才能洗净魂魄中的污秽,换得下一世的纯洁无暇。
忘川边上,是看不到尽头的彼岸花。鲜红的花瓣,如血,在这只有灰色的空间中格外刺目。
越过孟婆,走过奈何桥,冥府之门就在眼前。
“来者何人!”两柄长枪挡住了青遥的路。
青遥淡淡的扫了一眼,身上的天界气息一放一收。
“阁下是何方神圣?”鬼卒的脸还带着来不及掩饰的差异。天界和冥府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互不干涉。但万物骨子里都向往光明,因而面对天界来的人,总是多一份敬畏。
“天界,青遥。”
纵然他们认不出天界太子那张丰神俊逸的脸,但大名还是知道的。不过那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来冥府则是他们都捉摸不透的。
“我要见冥王。”
“请殿下稍等。”鬼卒相视一眼,留下一人守着门,另一人则跑去通报。
“不用了,我带殿下过去就好。”一个男子从冥府走来,头顶乌纱,腰围犀角,身着络袍,方正的脸上笑容可掬,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身份不言而喻。
青遥第一次来冥界,但对大小官吏还是心中有数。
崔判,专司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是冥府响当当的人物。
“崔珏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尽管他卑躬屈膝,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谦卑。
“可有回溯前事之法?”
“有。”崔判回答得十分爽快。
“说。”只一字,却饱含太子的威压。青遥很少会这样,只是他现在人在冥府,不如在别处那般随心所欲,自然要摆出太子的声威。
“三生石,生死簿,因缘镜。”崔判抬头看了青遥一眼,轻而易举地掐灭了他眼中的希望之火,“只是,若无批文,任何人都不得窥探。敢问殿下,批文何在?”
批文?若是能拿到批文,他还需亲临冥府吗?青遥冷哼一声,看着崔判的双眼带着隐隐的火气。
若是问母后,她一定会给他这批文,可他必须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若是让母后知道,势必会惊动那幕后之人,那便得不偿失。
想他这个天界太子是越来越窝囊了,无故没有五百年的记忆,天界还有人在背后从中作梗,连到冥府也诸多阻拦,这到底算什么!
“若本太子非要知道呢?”既然来到冥府,怎么可能空手而回?
“殿下这边请。”崔判伸出手,将青遥带到天子殿前。
天子殿,位于冥府深处而长年不见日光的所在,连熊熊跳跃的火焰都泛着青色的诡异光芒。络袍男子站在大殿正中,负手而立。
“殿下,崔钰处,并没有殿下要找的那样东西。”
“是没有,还是不给?”青遥的语气中带着冷意。从他苏醒过来开始,他就发现自己总会碰上很多不喜欢把话说明的人。若是平日他也会有这份闲心去陪他们玩猜谜的游戏,可今天,他很赶时间。
“殿下要找的,是何人的前尘往事?三生石可观亡者三世轮回的往事种种,生死簿上亦有轮回众生的今世种种。可殿下是天界太子,无前世罪孽缠身,死后亦无需轮回,三生石也好生死簿也好,自然和殿下无关。”
他本想将离汐的事情一并告知,但转念一想发现不妥。若他与离汐之间的事情真的有天界众人干涉其中,虽崔判刚正,但也难保不会像天界泄露出去。只要泄露半分,他就再也不用指望能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那因缘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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