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耶律莫才一住就是许多天,秦慕归每天来看他。就像耶律莫才以前每晚来知府衙门一样。所不同的是,耶律莫才每次都施展他成名的燕子飞轻轻巧巧的从窗子飞进来,优雅落地,无声无息地走到秦慕归的桌子前面去;而秦慕归却总是笨手笨脚地从墙头爬进来,哀嚎着落地,一路哭哭啼啼晃到耶律莫才的床上。
姜四追击耶律秀无功而返,料着那一行人兴许并未逃远,在大兴县方圆设了路障关卡层层盘查。
秦慕归早就放弃了自己煮饭做菜,和军营里的厨子套了些近乎,每天偷一份出来用小篮子装了带到永清县郊的皇帝行宫去。一路上渺无人烟,小舞闹脾气闹到底,死活不肯去看耶律莫才,由着秦慕归一个人来回折腾。
秦慕归拎着小饭篮翻过行宫高高的墙头,见耶律莫才光着上身在院子里试着活动身体。
他身上的纱布自己重新绑过,古铜色的肌肤终于得见天日。午后的日光透过院落里高大的树木斑驳地投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肌理匀称。
秦慕归趴在墙头快乐地欣赏,脑袋越探越出去,一不留神就从上面翻了下来。一张红唇张了张就要呼救,秦慕归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偷窥中。发出一声短暂的呜咽,护紧了怀里的菜篮子,秦慕归自作孽不可活的闭上了嘴。
身子一轻,却仍是落到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秦慕归受用地眯起眼,耶律莫才□□的胸膛就在他眼前。上面细细的汗流一道一道滑过,在阳光下就像涂了蜜一样。
耶律莫才忍受着他肆无忌惮的视线,肌肤渐渐地绷紧,开始轻微的颤抖,面上却仍旧装作不知道,柔声道:“小心些。”
秦慕归懒洋洋地任他抱着,忽然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无限感叹道:“练武的就是不一样。”
耶律莫才疑惑地低下头,正瞧见秦慕归把手探进青衫里,摸摸自己的腰线有什么不同。
耶律莫才胸中嗡的一声炸开,咬了咬牙,一撒手把秦慕归扔了下来,转身就往房里走。秦慕归莫名其妙地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耶律莫才恨恨转身,没提防秦慕归就在身后,嘴唇擦过精致的面颊,触感细腻清凉,两个人都是一怔。
四野是苍茫的,秦慕归的青衣飘在晚风里,仿佛下一刻便要仙化归去。耶律莫才心里一跳,忽然觉得,他似乎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青年了。窒息般的痛楚瞬间攫住了他整个心灵。
秦慕归宽大的衣衫被风吹着,乌发一飘一飘,在耶律莫才的鼻尖晃着。
那清澈如水带着叹息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今儿,我看到了耶律秀。”秦慕归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他果然没有逃远,却没想到居然敢来找我。”
秦慕归抬头凝视着耶律莫才:“他来问我,有没有救了你。”
天,已经有些暗了。秦慕归脸庞精致的轮廓模糊起来,他冷笑一声,道:“那孩子让我好生照料你,故意做出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给我看,他以为我不会演戏么?”
耶律莫才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轻声道:“你在吃醋。”
秦慕归一双眸子倏然张大。
耶律莫才眸中透出些寂寥,肯定地道:“慕归,你在吃醋。”
那般执拗倔强,宛若当年坚定坚决的六岁孩童。
秦慕归忆起那日情景,不禁莞尔一笑。这一笑温良淡定,端方明亮。耶律莫才的声音有些沙哑,低声道:“今夜,你不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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