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陈元带着江门在操场上散步，江门问她：“为什么跟我换菜？”
陈元倒退着走，看着他的眼睛，道：“江门，你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愿意对我好的人，所以我也要挖空心思对你好。好，是等价交换的是不是？”
江门怔了怔，他的目光投向别处去，他发现此刻无法正视陈元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说：“其实你不用做这些。”
陈元微微歪着头，“我愿意的，就像也没人强迫你要帮我，但你每次都给我出谋划策，在我绝望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我只是跟你换道菜而已。”
对于陈元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可是江门却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他的眼神深远，思考着，万一陈元知道他接近她的目的，会怎样呢？
江门没跟陈元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帮助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昙花一现，不能长久，只有达到目的时的痛快感才能永存心中。
江门把内心对陈元一丁点的愧疚挤走，又恢复一幅冷漠的模样。
官柳没事的时候也经常会约江门聊天，主要是想探探他的思绪内有没有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要知道，能让江门瞒起来的事，绝对够惊天动地。
这一天官柳来做客，看着江门穿戴整齐，官柳不禁打趣，“要出去约会啊？”
江门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他主动给官柳倒了杯水，道：“对。”
“那我来的不是时候。”官柳接过杯子喝了起来。
江门勾了勾嘴角，“不会。”
官柳看着江门，有一瞬间的怀疑，江门的心情怎么这么好？
不对——
官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想着，只见江门的目光投向远处，在终点汇聚成一道光，他脑海中想到一个人，因此，眼中的光更加明亮起来。
“你想看看那种极致的破碎吗？”
官柳正喝着水，发觉江门的眼神变了，他放下水杯，问：“什么意思？”
江门回过头，嘴角微微一勾，“把一个人从悬崖边救起，再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江门说完，轻笑出声，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此时的他，像拿着绳索的黑无常，而他，知道去索谁的命。
官柳被江门身上的阴郁气息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又听他说：“没有什么，比那种景象更美。”
“江门，你别乱来。”官柳不自觉地把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语气有些紧张。
这些年来，江门除了喜欢把完整的东西撕碎外，其它都还算正常，正常到官柳以为他已经医治好了他。可此时官柳才发现，江门从来没有痊愈过，他的内心，始终住着一只强大的恶魔，代替着他对抗着这个世界。
最让官柳不安的是，他怕江门把这只恶魔释放出来，那时，第一个遭殃的是谁？
会是陈元吗？
“江门......”官柳越想心里越乱，“你是针对陈元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虽然表面坚强，但是内心很脆弱，一旦得知你对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她肯定承受不住。你想看她再疯一次？”
官柳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现在看来，江门的目的好像跟他们推测得并不一样。
“治不好会疯，治好了，那她就是我最好的底牌。”江门想到第一次见陈元时，她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那惊鸿一瞥，他看到了一片片破碎的角，在他眼中，汇成了一幅绝美的景色。
意识到了什么，官柳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想利用她？”
与江门认识了这么多年，官柳很明白江门一直在追求什么，他追求摄像机里那一幢幢破碎不堪的影子，追求暗室中那一张张令人绝望的面孔，追求国际摄影大赛冠军的头衔。
他要打败对手，以陈元做引子。
“合作互惠，我们各取所需。”江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
“心理有疾病的人，经不起一点伤害。”官柳语气有些急，他不能允许江门接近一个心理有疾病的患者，竟然是这种心态。
“我会保护好她。”江门说得斩钉截铁。
“那倘若她知道你的目的，她绝对会痛不欲生，江门，你这样做不仁道，你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官柳开始紧张起来，一开始，他们以为江门接触陈元不过是想借助陈元的摄影天赋，帮他赢得国际比赛。如果能让陈元重拾梦想，那也算功大于过。可是听江门的话音，他的目的好像并没有这么单纯。
还有，什么叫做把一个人从悬崖边救起，再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他究竟要对陈元做什么？
官柳的胸膛上下起伏，他得想办法劝阻江门，否则就是眼睁睁看着江门亲手杀了陈元，而他们都是帮凶。
“她活得行尸走肉，如果我不走进她的生活掺和一脚，她绝对活不过一年。”
听到这话，官柳眼中有了一丝对于人命的紧张，“江门......”官柳的声音弱了下来，“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放过她吧。”
江门将烟抽完，扔进了烟灰缸里，“不是时候。”
“你混蛋！”听到江门这话，官柳站起来就要打他，“那他妈是一条人命！”
官柳知道江门从不是一个好人，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会把美好的事物摧毁，揉于掌中，再让其依仗着他生根发芽。他会把支离破碎的东西，护在怀里，同它一起在黑暗中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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