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游觉得，周医生皮起来可能自己真的hold不住。
首先，他医学知识比自己丰富，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想照顾他，对方都嫌多余。
甚至还会吐槽你过分粗暴，不符合护理的标准。
比如周医生坚持自己恢复得很好，吃了两顿方警官爱心病号餐就自作主张地出院了。
其次，他还会滥用一点权威，随时随地能把家里变成医学教学现场。如果对方是牙医，那就更美妙了，免费牙齿检查，简直成了茶余饭后的家庭小游戏。
眼下方乐游就张着血盆大口，任由周医生拿着根探钩在牙齿上敲敲打打。
“唔。”方乐游眨了眨眼。
意思是：好了没？
“智齿可以拔了。”周医生把那骇人的钩子拿了出来，手指头又探了进去，摸了摸方乐游的牙，“这颗，长歪了，和下面的牙没法咬合，就没有咀嚼功能了。”
意思是，没用就拔了呗。
方乐游又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快把手拿出来！
周耘丰恋恋不舍，又摸了摸他的牙，由衷感叹一句：“牙，长得真不错。”
这检查才算结束。
方乐游获得解放：“哎哟，累死我了。”
“之前说的，你的智齿该安排下了。”周医生往他面前凑了凑，诚恳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的？！”方乐游惊恐，双手捂着胸口，“我不记得我说过！”
周耘丰慢慢坐直了。
他微微眯上了眼，开始打量起方乐游。
他们在一起有小一个月了。时间不短，但方乐游此人倒是很会攻城略地。先是定期约饭、下班接人、然后登堂入室，偶尔留个宿。
留宿也是纯休息，周医生很忙，下班了也不忘学习，方乐游有时候在他家沙发上看着电视就睡了过去。
当然，更多时候是在值班，还没有机会享受睡沙发打地铺的待遇。
挺好的一个人，挺好的生活，找不到什么不好的。
除了现在。
周耘丰盯着方乐游的眼睛，慢慢地，像是终于找到了当时方乐游脑子一热说出的那句告白，也是卖身契约。
“你——也可以拿我的牙练手，”周医生嘴角微微扬起，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毕竟我的牙长得那么整齐，我还有三颗智齿，长什么样的都有……”
确实是三颗，也确实是什么样的都有。一颗歪着的，一颗冒了头儿，还有一颗更狠，直接横着长，姿势清奇。
“够了够了……”方乐游怂得如同一只小鸡仔，冲周医生作揖求饶。
“还——很——白。”周医生处刑完毕。饶有兴味地欣赏方乐游脸色风云变幻。
“少侠饶命！”方乐游直接搂着周医生的腰作大鹏依人状了。
“我也不是吓你。有的智齿当然是不用拔的。”周医生顺势就摸了摸方乐游的脑袋，头发长长了，从硬刺的圆寸变得有些柔软，摸起来并不扎手。
“明天我就去剪头发。”方乐游也感觉到了。
“你怎么不下定决心拔牙呢。”周耘丰无奈，“就左上的那颗，歪成那样了，而且还挤着你其他的牙了。你要怕疼，我给你打个麻醉。”
“我吧，就是有心理阴影。”方乐游换了个姿势，仰躺着，脑袋正好枕在周耘丰的大腿上，还自行调整了一下，“小时候……遥想当年……我还是个活泼可爱天真无知的少年……后来啊，后来有一天，我被——”
“被庸医拿大钳子拔了牙。”周耘丰接话。
“哎你怎么知道。”方乐游奇了，“神医。”
周耘丰无奈地撇撇嘴，十个有九个都是这么说。
方乐游接着就开始掰扯，说那庸医拿着烧红的钳子敲他的牙，他如何誓死反抗，但还是被镇压。
“你不知道这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一通添油加醋过后，方乐游可怜兮兮地总结陈词。
周耘丰给他鼓了鼓掌。
方乐游拔出智牙计划只好无限期往后推移，反正周医生还有很多智齿等着他拔，等技巧更纯熟了设备更先进了再往准家属身上使，那也不坏。
周医生早早地恢复上班了。
脑震荡并不严重，再加上某位照顾得当，生活起居都有了充分的保障。
入秋以来，似乎清闲了很多，往年这个时候，大医院都是忙的，单是新生入学体检这一项就够呛。
孙医生儿子的喜糖被赵大夫吃去了大半，这几天嚷嚷着牙疼，非要让周耘丰给看看。“你这是额外增加我工作量，”周医生鸠占鹊巢，享受着赵大夫的专属摇椅，眼皮一抬，就看见一个瘦长的身影飘了进来。
细条条的，灰色长袖，裤子肥得可以再塞进去一个人，腰上的皮带扭成了**花。造型还挺别致。
“有什么事吗？”周医生觉得此人面熟，在记忆里打捞半天，却找不到名字。
“小豆啊。”孙医生招呼他，“来来，你姐的药。”
周耘丰这才记起来，是丛潇那个弟弟。
姐弟俩颜值差别还挺大。
“小豆……小豆是吧。”周医生从赵大夫那摇椅上起来了，叫住准备离去的男孩，“过来一下。”
男孩愣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过去了。
“你奶奶，现在怎么样？”
周医生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一个神经有点儿不正常的老太太这么关心。
可能因为和自己的奶奶有那么一点像，虽然老人家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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